张清远的目光,又落回对面墙上那张刺目的通缉告示。“妖言惑众之魁首”几个大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猛地转过身,胸膛剧烈起伏。长久以来信奉的“尊经崇古”、“循规蹈矩”,在黑石城这场魔幻而残酷的现实面前,被击得粉碎!他想起自己初到黑石城时,对秦越人“离经叛道”针术的质疑,对林玄那近乎玄学的“望气”、“导引”的不屑。可正是这些他曾经看不上的“野路子”,在霸道丹门的邪毒肆虐时,找到了克制的法门,救下了无数百姓!而他所依仗的、引以为傲的“经方”,在那种复合邪毒面前,却显得束手无策,苍白无力!
他更想起了柳溪镇,林玄那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救人的仁心;想起了秦越人那在绝境中依旧精准冷静、力挽狂澜的针术;想起了墨离为了救人殚精竭虑、奇思妙想的机关;想起了铁牛那为了同伴可以撞碎城门的蛮勇与忠诚!
再看看石震天!这个被朝廷册封、被万民“敬仰”的城主!他垄断救命药材,坐视瘟疫蔓延;他勾结机巧宗破坏地脉,引发生态灾难;他纵容霸道丹门以人畜炼丹,草菅人命;他在危机时刻推他们去送死,又在功成之后卸磨杀驴,反手污蔑他们是邪魔!他治下的黑石城,表面“平定”,实则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这就是他所维护的“正道”和“秩序”吗?!
张清远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几乎要炸开!他引以为傲的医术,他信奉的经典,在石震天这样的权贵面前,不过是随时可以被利用、被抛弃、甚至被污名化的工具!他所谓的“清流”、“正统”,在这乱世之中,竟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救不了该救的命,甚至差点连自己都沦为“邪魔”!
“呵呵…呵呵呵…”一阵低沉压抑、带着无尽悲凉和自嘲的笑声,从张清远喉咙里发出。他缓缓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那里面曾经的倨傲、固执、迷茫,此刻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被残酷现实淬炼后的、冰冷的清醒和决绝!
“清远兄?”墨离担忧地看着他。
张清远没有回答墨离,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一步一步,走到依旧昏迷但气息稍稳的秦越人面前。然后,在墨离惊愕的目光中,这位出身名门、自视甚高的经方派传人,竟“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秦先生!”张清远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和虔诚,对着昏迷的秦越人,深深拜了下去!
“弟子张清远,往日迂腐守旧,坐井观天!不识先生妙术通玄,更不识先生仁心济世之万一!柳溪镇、黑石城,弟子亲眼所见,亲身体会!方知医道之真谛,不在故纸堆中,不在门户之见,更不在权贵褒贬!而在‘活人’二字!在顺应天地,调和阴阳,扶正祛邪!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毅!在舍生取义的担当!”
他的额头重重磕在冰冷污秽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弟子愚钝,今日方悟!愿追随先生,追随林玄小友,追随诸位同道!穷毕生之力,研习《内经》真髓,融汇百家之长,以手中针药,心中正气,济此乱世苍生!纵前路荆棘遍布,妖魔环伺,弟子…万死不辞!”
字字铿锵,如同金石坠地!这是他对自己过往的彻底否定,也是对未来的庄重誓言!他抛弃了“经方派传人”的虚名枷锁,抛弃了对所谓“正统”的盲目崇拜,将自己未来的道路,与眼前这群被污为“邪魔”、却真正践行着医道本心的同伴,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墨离看着跪伏在地、额头沾满污泥的张清远,眼中充满了震撼和敬意。他知道,这一刻的张清远,才真正脱胎换骨,成为了他们可以生死相托的伙伴!
“好!好一个万死不辞!”墨离激动地低声道,上前扶起张清远,“清远兄,从今往后,我们便是真正的同道了!”
张清远站起身,眼神清明而坚定,再无半分迷茫。他抹去额头的污泥,仿佛也抹去了过往的桎梏。
“此地不宜久留!石震天绝不会善罢甘休,搜捕很快会卷土重来!”张清远迅速恢复了冷静,“铁牛暂时不能移动,墨离,你那‘手臂’…”
“就差最后的关节连接和外部包裹了!”墨离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扑回他的“百工匣”前,“给我半个时辰!不,一炷香!我拼了命也要把它装起来!”
“好!我为你护法!同时准备突围!”张清远立刻开始整理所剩无几的药物,又小心地给林玄和秦越人喂了些清水和温养的药散。
时间紧迫得令人窒息。墨离的手指在冰冷的金属零件间翻飞,速度快得出现了残影,汗水混着血水(手上被零件划破的伤口)滴落在粗糙的地面上。张清远则守在入口缝隙处,警惕着外面的风吹草动,同时用布条和仅剩的干净衣物,为铁牛那惨烈的伤口做最后的包扎固定。
终于,在张清远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时,墨离低吼一声:“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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