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突如其来的、猛烈的毒性发作,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沈青棠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辛诚怀中,浑身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气息微弱,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她肩头的幽光也渐渐隐去,但那青紫色的毒痕,范围似乎又扩大了一丝。
辛诚轻轻将她放平,盖好锦被,手指拂开她额前被汗水黏住的湿发,看着她即使昏迷依旧紧蹙的眉头和失去血色的唇瓣,一股锥心刺骨的痛楚与滔天的怒意在他胸中翻涌、撞击!
这不是毒!或者说,不完全是毒!这是一种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邪异之物!它能如此精准地周期性爆发,折磨人的身心,绝非寻常江湖手段!
他猛地想起那杀手诡异的身法,想起“纸鸢”组织的神秘,想起那幕后黑手所掌握的“北冥星算”与“雷火机关兽”……对方的手段,一次次超出他的认知。这暗器之毒,恐怕亦是其庞大阴谋中的一环,阴损、刁钻,旨在折磨、控制,或者……测试?
他坐在床榻边,握着沈青棠依旧冰凉的手,久久未动。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只有怀中人微弱而不安的呼吸声,提醒着他刚刚经历的惊心动魄。
武当所悟的“诚”境,让他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和汹涌的情绪彻底淹没。在极致的痛心与愤怒之后,是极致的冷静。他知道,慌乱与绝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轻轻放开沈青棠的手,站起身,走到书案前。铺开纸张,研墨,提笔。
他没有去翻阅任何医书毒经,那些对于眼下这诡异的状况恐怕毫无用处。他闭上双眼,再次进入那种与武当感悟结合后的特殊状态。不过这一次,他不是感知外界,而是全力回溯!
“无想心域”以前所未有的精度运转,不是推演未来,而是回溯过去!他将观星台上,那枚暗器从射出,到击中沈青棠,再到毒性发作的每一个细节,包括沈青棠描述的痛苦感受,伤口的颜色变化,那诡异的幽光,发作的周期与强度……所有的一切,事无巨细,都在他的心域之中清晰地、缓慢地重放,分析。
他要从中找出规律,找出这诡异之毒的蛛丝马迹!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也绝不能放过!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烛火跳动,映照着辛诚凝重如石雕的侧脸,也映照着床榻上沈青棠苍白而痛苦的睡颜。
不知过了多久,辛诚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布满了血丝,却闪烁着一种洞察的光芒。他提起笔,在纸上飞快地写下了几个关键词:
周期性发作、蚀骨灼心、幽光示警、抗拒常规解毒、似毒非毒、宛如活物……
这些特征,组合在一起,指向了一个在古老传闻中才存在的、令人谈之色变的概念——
蛊毒!
而且,绝非普通的蛊毒!是一种极其阴邪、罕见,可能与施蛊者有着某种神秘联系的特殊蛊毒!
这个结论,让辛诚的心沉到了谷底,但同时也让他看到了一线希望。既然是蛊,就必然有施蛊者,有母蛊,有解除之法!比起无迹可寻的奇毒,这至少指明了一个方向!
他站起身,再次走到床边,凝视着沈青棠。目光落在她肩头那蔓延的青紫毒痕上,那痕迹,此刻在他眼中,不再仅仅是痛苦的象征,更可能是一条……反向追踪的线索!
“无论这是什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青棠,我一定会救你。”辛诚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如同立下的誓言,“我会让施蛊者,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夜色浓重,危机并未解除,反而以另一种更阴险的方式,渗透了进来。但辛诚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锐利,更加决绝。救沈青棠,与破解“幽灵账簿”之谜,追查“空心人”组织,此刻已彻底融为一体,成为他必须完成的唯一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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