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码归一码!”曹焱硬着心肠道,但语气已不似方才那般斩钉截铁,“她身份是逆党遗孤,这是朝廷律法!厂公之命,曹某不敢违抗!”
“律法?厂公之命?”辛诚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曹档头,若按律法,放任‘幽灵账簿’肆虐,坐视朝廷命官接连横死,致使朝纲震荡,人心惶惶,这又该当何罪?若按厂公之命,难道就要因一纸来历不明的匿名构陷,自断臂膀,将唯一能破此迷局之人推向绝境,让那真正的幕后黑手逍遥法外,甚至继续其颠覆朝廷的阴谋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质问:“究竟是捉拿一个身份存疑、却屡立奇功的女子重要,还是揪出那隐藏在‘幽灵账簿’之后、意图祸乱天下的‘空心人’组织重要?!曹档头,你身为东厂档头,扪心自问,孰轻孰重?!”
曹焱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青筋跳动。他何尝不知辛诚所言在理?但厂公的严令如同泰山压顶……
辛诚看出他内心的挣扎,知道火候已到,不再施加压力,而是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低沉而诚恳:“曹档头,我知你职责在身,亦有难处。我不求你抗命,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东厂,给朝廷一个彻底解决此患的机会!”
他目光锐利,一字一句道:“我已洞悉‘幽灵账簿’运作之秘,并非什么天罚预言,而是一个庞大的心理操控阴谋!我也已锁定其核心成员可能的藏身之处,就在北苑猎场之内!只需再给我数日时间,必能将其核心成员揪出,捣毁其巢穴,拿到他们阴谋颠覆朝廷的铁证!”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曹焱:“届时,此泼天大功,皆由曹档头与东厂独揽!不仅可以彻底平息‘幽灵账簿’引发的恐慌,更能一举铲除潜伏在朝廷心腹之患的逆党!而青棠之事……”他顿了顿,声音带着决绝,“待此案了结,我愿以自身所有功名、乃至项上人头作保,亲自向陛下陈情,证明青棠清白,并与她共担所有后果!若曹档头信我辛诚为人,便请暂缓执行此令,给我这个时间!若不信……”
辛诚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中的决然,让曹焱毫不怀疑,若他今日执意要带走沈青棠,辛诚绝对会做出极端之事!
院内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所有的番役都屏息凝神,等待着曹焱的决定。
曹焱的脸色阴晴不定,内心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一边是厂公的严令和朝廷的铁律,一边是破获惊天大案、立下不世之功的诱惑,以及……对辛诚那份能力的信任与对其人品的敬重。更重要的是,他深知,若真如辛诚所言,那“空心人”组织意在颠覆朝廷,那么此刻拘泥于一个女子的身份,无疑是因小失大,甚至可能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良久,曹焱猛地一跺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了辛诚一眼,又扫过面色惨白却依旧挺直脊梁的沈青棠,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沙哑:
“好!辛诚,老子就再信你一次!人,我可以暂时不带走!但你必须给我立下军令状!十日!我只给你十日时间!十日内,你若不能将‘空心人’核心成员缉拿归案,拿到铁证,那么届时,不仅沈青棠要依法论处,你辛诚……也休怪曹某翻脸无情,以同党论之!”
说罢,他不再看辛诚,猛地转身,对着院外的番役厉声喝道:“收队!”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如同潮水般退去。院门被轻轻掩上,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的一幕从未发生。
小院内,只剩下辛诚与沈青棠两人。
沈青棠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辛诚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对不起……连累你了……”她靠在他怀中,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尽的后怕与愧疚。
辛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温柔:“傻话。我们早有金石之约,福祸同当。更何况,他们此举,恰恰证明了我们的方向是对的,他们害怕了!这十日,不是枷锁,而是我们反击的号角!”
他扶着她,目光再次投向北方,那里是北苑的方向。
身份的危机暂时解除,但时限已然划定。接下来的十日,将是他与那隐藏在最深处的“空心人”组织,进行的最后、也是最凶险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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