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辛诚安置在地窖最隐蔽的角落,用杂物巧妙遮掩。确保油灯能维持一段时间,并留下了足够的清水和易于吞咽的干粮块。
随后,她再次利用易容术,将自己打扮成一个面色蜡黄、穿着打补丁棉袄、提着破篮子的贫苦妇人形象,混入了南城嘈杂的市井之中。
她没有直接靠近曹焱的府邸或东厂衙门,那些地方必然是监视的重点。她选择了几个底层官吏、衙役常去的廉价茶肆和酒馆,要了一碗最便宜的粗茶,坐在角落,竖起耳朵,捕捉着一切有用的信息。
“曹府外面多了不少生面孔,看着就瘆人…”
“听说曹档头在里面绝食明志呢,唉,也是个硬骨头…”
“硬骨头顶什么用?如今是王公公的天下…我有个远房表侄在那边新设的‘缉察司’当差,听说权力大得很,专查‘勾结钦犯’的…”
“嘘!小声点!不想活了?”
零碎的信息拼凑起来,印证了她的判断:曹焱被严密软禁,处境艰难,但并未屈服;王振新成立的“缉察司”权力极大,手段酷烈;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直接接触曹焱风险太大。沈青棠想到了一个可能的方法。她记得辛诚曾提过,东厂内部在一些紧急情况下,会通过特定的、看似寻常的渠道传递隐晦信息,比如——京城某几家老字号的商铺,其掌柜或伙计可能是东厂的隐秘眼线,通过购买特定商品、使用特定暗语,可以传递简单消息。
曹焱是否还能动用这样的渠道?即使不能,尝试接触这些点位,风险也远低于直接接触曹府。
她凭借记忆,找到了一家位于南城边缘、门面不起眼的“陈记杂货铺”。这家铺子,辛诚曾偶然提及,可能与东厂有些关联。
她走进铺子,里面货物堆积,光线昏暗。一个戴着老花镜、正在打算盘的老掌柜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沈青棠没有直接开口,而是装作挑选针线,目光却迅速扫过柜台上的物品。她看到了一盒特定的“金陵朱砂”,其摆放位置有些突兀。
她心中一动,走上前,用带着口音的声音道:“掌柜的,俺想买点朱砂,给俺家娃画个平安符。”
老掌柜头也没抬:“要哪种?普通的五十文,上好的‘金陵朱砂’一两银子。”
“要…要金陵的。”沈青棠按照记忆中可能存在的一种低级暗号方式,将一小块碎银子放在柜台上,手指看似无意地在银子上点了三下。
老掌柜打算盘的手微微一顿,浑浊的眼睛透过镜片仔细打量了她一下,随即恢复常态,慢悠悠地包好朱砂递给她:“拿好。最近城里不太平,夫人早些回家。”
沈青棠接过朱砂,心中忐忑。她不确定这暗号是否还有效,也不确定对方是否还是东厂的人,更不确定即使消息能传到,曹焱是否有能力或有意愿回应。
但这已是她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能做出的最大努力尝试。
她拿着那包看似无用的朱砂,快速离开了杂货铺,如同水滴汇入人流,消失不见。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那老掌柜悄然走到后院,将一张写着密语的纸条,塞进了一只信鸽脚上的铜管里。信鸽振翅飞起,方向却并非曹府,而是城内另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信息已经发出,但会落入谁手?是曹焱残存的忠仆,还是……早已被“缉察司”或“空心人”控制的陷阱?
沈青棠回到了废弃染坊的地窖入口附近,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在周围反复逡巡、观察,确认没有任何跟踪或监视的迹象后,才如同鬼魅般滑入地下。
地窖内,辛诚依旧安静地躺着,油灯的光芒在他脸上跳跃。
沈青棠靠坐在他身边,感受着体内蛊毒因疲惫而隐隐发作的刺痛,以及通过连接传来的、他那脆弱却顽强的生机。
抉择已下,棋子已落。
接下来,便是等待回音,以及……准备迎接更残酷的博弈。重返京城,不仅仅是为了求生,更是为了在这无间地狱中,主动掀起反击的序幕。信念之诚,将在接下来的每一步行动中,接受最严峻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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