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两个……榆木脑袋。”朱棣将念珠放回原处,既没有命人撤去,也没有就此发作。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开始融化的积雪,目光深邃。
他并非完全不信鬼神之说,身居帝位,对冥冥之中的力量总有几分敬畏。但到了他这个位置,更相信的是力量与利益。陈潇所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好处——高产的作物、强大的火药、未来的海图、强军的希望——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远比刘希、曹焱那套“黑狗血”、“桃木符”更有说服力。
在他看来,这两人忠心可嘉,但眼界终究是窄了。他们只看到陈潇的“异”,却看不到这“异”背后可能给大明带来的巨大变革和力量。
“也罢,就让他们折腾去吧。”朱棣最终只是笑了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要不耽误正事,不公然挑战他的权威,这点无伤大雅的“小动作”,他甚至可以当做是臣子忠心的一种另类体现。在他心中,权衡利弊,驾驭群臣,才是帝王之道。陈潇是人是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否为自己所用,能否让这大明江山,更加稳固、强盛。
---
西北边陲,那处破败的柴房内。
连日的大雨终于渐渐停歇,但阴冷潮湿的空气依旧弥漫。阿古娜蜷缩在草堆边,眼皮沉重得几乎要粘在一起,却强撑着不敢深睡。凌云的额头依旧滚烫,高烧未退,偶尔的呓语也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她按照郎中的吩咐,定时给他喂药,用冷毛巾敷额,擦拭身体。可她毕竟毫无经验,动作笨拙,药汁常常洒出大半,更换敷料的毛巾也因条件所限,无法保持足够的清洁和低温。
几天下来,凌云的高烧不仅没有退去,反而有加剧的趋势。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脸色由不正常的潮红渐渐转向一种死寂的灰白,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却再也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阿古娜摸着他滚烫的皮肤,感受着他越来越微弱的气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将她紧紧攫住。部落里最骁勇的战士,受了重伤,若挺不过发热,最终也会……
“不……不会的……师父……你答应过要保护我的……你不能死……”她伏在凌云耳边,带着哭腔,一遍遍地重复着,仿佛这样就能唤回他逐渐消散的意识。
她想起部落萨满在救治重伤者时,会唱一种古老的、祈求神灵庇佑的歌谣。她不会唱那么复杂的,只能凭着模糊的记忆,用自己干涩沙哑的嗓子,断断续续地哼唱着不成调的旋律,混合着她无助的啜泣,在寂静破败的柴房里回荡。
“长生天……戈壁的神灵……求求你们……把师父还给我……只要他好起来……我什么都愿意……我再也不乱跑……我乖乖回王庭……我……”
她不知道这些神灵是否听得见一个异族少女混杂着绝望与希望的祈祷。她只知道,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她紧紧握着凌云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将脸贴在他滚烫的手背上,泪水浸湿了他的皮肤。
外面,雨后的天空露出一丝惨淡的灰白,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来临。但柴房内,生命的烛火,却在风雨飘摇中,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喜欢致诚请大家收藏:(m.20xs.org)致诚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