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纸,照在案头堆积的文书上。林昭放下手中文卷,抬头看向立于堂下的徐怀之与谢允。
“昨夜我翻了工部报来的荒地清册,”他开口,“三州试点义塾初成,百姓已有信官之心。下一步,当把这股信力引向田亩。”
徐怀之应声上前一步:“浙东、湖广、岭南三地,荒田总计逾二十万亩。其中半数为豪族占而未耕,余者散落山野,无人认领。”
林昭点头:“那就从这两处入手。一是收回闲置私田,二是动员流民开垦无主之地。你拟一道《屯田令》,明写四条:凡开荒者,自种自收,三年免赋;所垦之地产权归耕者所有,官府立契为证;每户垦田超十亩,赐种子一石、铁锄两柄;地方官若阻挠或克扣,按渎职论处。”
谢允皱眉:“豪族必会反扑。他们宁让土地荒着,也不愿见寒门得利。”
“那就让他们知道,”林昭语气平静,“如今朝廷要的是粮,不是他们的脸色。”
他转向徐怀之:“工部可有人懂农事?”
“有十余人曾参与治水,熟悉土性节气。”徐怀之答,“还有几位老匠,祖辈做农具改良,知晓深耕浅播之法。”
“好。”林昭提笔写下“劝农使”三字,“抽调这些人,每路派三人,组成巡行队。不带仪仗,不惊地方,只进村寨,教百姓如何选种、轮作、堆肥。每人每月须交一份农情禀报,直送内阁。”
谢允听得仔细,忽然问道:“若有人怕日后被夺田,不敢下力开垦呢?”
林昭放下笔:“你在城南见过那张贴的账目告示吧?这次也一样。各州设‘屯田公示栏’,每日更新登记名单、分地位置、领物记录。谁开了多少亩,种了什么粮,官府都记着。百姓看得见,才敢动手。”
话音刚落,内侍递来一封急报。徐怀之接过一看,脸色微变:“湖广江陵段堤防巡查上报,主渠淤塞过半,支流多处塌岸。汛期若至,恐淹五县良田。”
林昭接过文书细看,片刻后问:“户部可批了修河款?”
“尚未批复。”徐怀之摇头,“户部称今年经费已投义塾与驿道,再拨巨款,恐国库吃紧。”
林昭起身走到墙边,指着地图上蜿蜒的蓝线:“水利不修,屯田就是空谈。今年免了赋税,百姓刚敢种粮,明年一场大水,全打了水漂,谁还信朝廷?”
他转身回案前,翻开一本账册:“屯田盈余项下,现有存银八万两,是去年秋收后各地折算荒地估值所得。这笔钱不动本金,先借出来修河,等四年起征新赋,逐年归还。”
谢允迟疑:“动用未征之税作抵,怕遭言官弹劾。”
“那就不是借,是‘预支’。”林昭目光沉稳,“工部立刻牵头,联合地方乡绅成立‘水利协理局’。疏河固堤所需劳力,优先招募流民与垦荒农户,按日发粮为酬。以工代赈,既省开支,又能安民。”
徐怀之当即应下:“我今日就调集河工图纸,核对用工数量。”
林昭又道:“另加一条:所有工程采买、用工名单、每日进度,全部张榜公示。百姓若发现贪墨或拖延,可直接向御史台递状。”
谢允嘴角微扬:“这样一来,连监督的钱都省了。百姓自己盯着,比我们查得还严。”
午后,第一份《劝农书》草稿送至案前。林昭逐字审阅,删去几处文言句式,改为更直白的说法。
“写给读书人的文章要雅,写给百姓的,就得像说话。”他说,“比如这句‘务本节用则国富’,改成‘种好地,省粮食,家里才有余钱’。”
谢允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点头:“市井百姓听不懂圣贤语,但听得懂饭碗里的实话。”
林昭将改定稿交予内侍:“抄五十份,明日发往三州试点,让学正带着孩童朗读。识字的听懂了,回家讲给不识字的听。消息传开,比官文快十倍。”
徐怀之临走前留下一句话:“婺州已有三百余户登记垦荒,昨日一天就开出六百亩地。当地县令说,不少人连夜磨锄头。”
林昭没应声,只是翻开一份新到的简报。婺州首季试种结果出来了:早稻亩产一石八斗,较往年平均高出三成。旁边附着一张手绘图表,清晰标出各村产量对比。
他盯着那张图看了很久,终于提笔在湖广条目下画了个圈。
次日清晨,徐怀之带回江陵堤防图纸。林昭铺开细看,手指停在一段标注为“旧坝基”的位置。
“这里曾塌过两次。”徐怀之指着一处弯道,“每次都是春汛冲垮,后来填土补上,没打桩加固。”
林昭问:“这次预算够打石桩吗?”
“差三千根松木桩。”徐怀之答,“若减工减料,也能应付一时。”
“不行。”林昭断然道,“堤坝不是面子工程。少一根桩,将来就多一分险。你去找太常寺,他们去年修祠堂剩了一批木材,登记在册,还没用。”
“那是备灾物资……”
“现在就是灾前。”林昭合上图纸,“调出来应急。用完了,明年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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