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军守军也开始还击。箭矢稀稀拉拉地落下,更多的是巨大的滚木和礌石被推下城头。
带着呼啸的风声,这些重物砸进密集的攻城人群中,顿时引起一片骨裂筋断的惨响。被砸中者顷刻间化为肉泥,侥幸未被直接命中者,也被翻滚的巨木撞得筋断骨折。
一架云梯靠上了城墙,包铁的梯钩死死扣住垛口。下方的雍州军士兵口衔钢刀,开始奋力向上攀爬。
“快!掀下去!用叉竿!”一名黄巾小头目大喊着。
几名守军合力用长长的叉竿顶住云梯,奋力向外推。云梯摇晃着,上面几名士兵惨叫着跌落。但更多的云梯被架了起来,守军顾此失彼。
“金汁!倒金汁!”张莽冲到一处云梯密集的区域,厉声喝道。
早已烧得滚沸、散发着恶臭的粪汁被用大勺舀起,朝着云梯和下方的人群泼去。凄厉到非人的惨嚎瞬间响起,被滚烫粪汁浇中的人,皮肉立刻溃烂,冒着黄烟,痛苦地在地上翻滚,那景象令人作呕。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城墙上下,每一呼吸间都有人死去。鲜血浸透了墙砖,顺着缝隙流淌,在城墙脚下汇成暗红色的小溪。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粪便烧灼后的混合怪味,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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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望楼上,韩文清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战场。他的目光扫过每一段激烈争夺的城墙,如同冷静的猎手在评估猎物的抵抗。
“大帅,贼寇抵抗甚烈,尤其是东城那段,贼将赵铁柱似乎就在那里督战。”身旁的副将低声道。
韩文清微微颔首:“困兽之斗,罢了。传令,让‘死士营’做好准备,集中攻击东城。再调十架床弩,给本帅重点轰击那段城墙后的瓮城区域,压制他们的预备队和物资输送。”
“是!”
命令迅速下达。一支身披重甲、手持大刀巨斧的精锐部队开始在前沿集结,他们眼神冷漠,杀气内敛,正是韩文清麾下破阵斩旗的利器——死士营。同时,更多的床弩开始调整角度,瞄准了东城墙后方。
城头上,赵铁柱也感受到了压力。官军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仿佛永无止境。他亲自挥刀砍翻了两名刚刚冒头的官军士兵,滚烫的鲜血喷了他一脸。
“渠帅!不好了!西侧有一段城墙被官军的投石车砸开了个口子,弟兄们快顶不住了!”一名浑身是血的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过来报告。
“什么?!”赵铁柱目眦欲裂,“妈的!第二队,跟我去西侧!”
他刚欲转身,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从城门方向传来!整个城墙都猛地一震!
是冲车!那包裹着铁皮的巨大撞木,在数十名壮汉的合力推动下,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包铁城门。城门后面,顶门的粗木已经开始出现裂纹,门闩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门后的黄巾军惊慌地堆积着沙袋、石块,试图加固。
“倒火油!烧了那冲车!”赵铁柱急令。
几罐火油被扔下,随即火箭射下。轰的一声,冲车被点燃,火焰熊熊燃烧起来。推车的士兵惨叫着四散躲避。
“第二辆冲车,上!”军官冷然下令。
又一辆冲车被推出军阵,毫不迟疑地冲向燃烧的城门,竟是打算利用前一辆的残骸和火焰作为掩护,继续撞击!
与此同时,死士营营在重盾掩护下,如同黑色的楔子,猛地凿向了东城防线。这些重甲步兵战斗力极强,刀枪难入,他们结成小阵,互相配合,所过之处,黄巾守军如同割草般倒下,东城正面防线瞬间岌岌可危。
张莽不得不带着亲卫死守东城。那里,官军已经通过缺口与守军展开了惨烈的肉搏,双方在残垣断壁间厮杀,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要付出数条生命的代价。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雍州军的攻势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因为生力军的不断投入而愈发猛烈。守军的体力和意志都在被急速消耗。箭矢、滚木礌石即将告罄,金汁火油也所剩无几,最关键的是,守军的人员伤亡极其惨重,能战之兵越来越少。
赵铁柱浑身浴血,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只是草草包扎。他环顾四周,还能站着跟随他厮杀的,已不足百人。而城下,黑色的潮水仿佛无穷无尽。
一种绝望的情绪开始在所有守军心中蔓延。
就在这时,韩文清望见城头守军的旗帜开始凌乱,抵抗的强度明显下降,他知道,最后一击的时刻到了。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剑锋指向摇摇欲坠的云香府城,声音传遍中军:
“全军听令!总攻!先登城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杀!”
最后的预备队,也是最精锐的部队,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如同决堤的洪流,向着那座已经千疮百孔的城池,发起了最后的、致命的冲击!
城墙上,赵铁柱看着那无边无际涌来的黑色浪潮,听着震耳欲聋的“杀”声,他举起卷刃的战刀,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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