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雪山交涉，以武会友
北部雪山，终年不化的雪峰如刀锋刺向苍穹，硫磺矿脉蜿蜒于幽深山谷之间。赵铁柱率领的勘探队在此已驻扎半月。一座由粗壮原木以榫卯结构咬合而成的简易木堡，矗立在风雪之中，如同雪原上的一颗顽石，倔强地抵御着寒风与孤寂。
与雪狼部的接触，比预想中更为棘手。
雪狼部首领巴图，一个壮硕如熊、脸上带着冻疮疤痕的汉子，目光如鹰，沉默寡言。他腰间挂着一串狼牙项链，每颗牙都来自他亲手猎杀的雪原巨狼——这是雪狼部“猎王”的象征。他身披的狼皮大氅并非装饰，而是祖传的“战魂衣”，据传能吸纳战死者英灵，护佑部族。
赵铁柱送上十把精制弯刀、五把淬火小斧，刀刃寒光闪烁，斧头沉甸有力——皆是黑山坳军工司最新出品。巴图接过，摩挲斧刃，嘴角微扬：“你们的铁器，是好东西。”他转身分发给手下战士，众人爱不释手，试刀劈石，火星四溅。
可当他被请入主帐商谈硫磺矿合作开采时，却缓缓摇头：“雪山是雪狼神的领地，地下的黄石头，是山神的骨头。动了山神的骨头，会引来雪崩和白毛风，族人会遭殃。”
赵铁柱心中明白：这不过是托词。
真正的原因，是三皇子派来的黑袍密使早已先到一步。那人身披玄色大氅，面覆轻纱，只露出一双狭长冷峻的眼睛，站在雪地里竟不染一丝雪尘。他并非孤身而来，随行还带着三口“礼箱”——箱中不是金银，而是雪狼部失传已久的萨满法器仿品：骨铃、狼首鼓、星图皮卷。
雪狼部议事不在帐中，而在“祖灵石”前。那是一块立于雪地的黑色巨岩，刻满古老符文，据说是山神赐予的第一块石头。
每日清晨，族人会以鲜奶洒地祭山，老人唱起“古调”，孩童在雪地上画出狼形图腾。
战士出猎前，必以火熏衣，祈求“风之速、狼之敏、山之稳”。
骨铃是萨满通灵之器，狼首鼓是战前祭魂之音，二者一旦失声，便意味着山神离去，部族将亡。
就在赵铁柱抵达前两日，黑袍密使立于祖灵石旁，声音低沉而富有蛊惑力：
“巴图首领，你可知道那黑山坳人送来的铁器，为何如此锋利？因为他们用的是活人血祭，祭了山神，才炼得出这等凶器！我亲眼见过——他们在炉前杀俘虏，血流成河，才换来这‘雷鸣铁棍’的威力！”
围坐的年轻勇士们闻言色变，图古斯猛地站起：“当真？”
密使缓缓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染血的骨片：“这是一位被他们害死的猎户的指骨，临死前托梦给我，说黑山坳人要夺你们的山、占你们的矿、抢你们的女人！他们嘴上说‘合作’，实则是先给甜头，再断你们的根！”
他忽然逼近一步，声音如冰锥刺骨：
“你们以为他们只是挖黄石头？不！他们要用炸药轰开山体——祖灵石会塌，骨铃会碎，狼首鼓会裂！山神的声音，将永远消失在风雪中！ 到那时，谁来听你们的古调？谁来护你们的猎场？你们的祖先，将无处安魂！”
“这群外人！敢害我们的族人！” 图古斯怒吼，手按刀柄，“我现在就去烧了他们的木堡！”
老猎人一把拽住他：“图古斯！冷静！你带人去，是送死！”
“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挖山神的骨头？”图古斯仍挣扎着，眼中燃着怒火。
密使嘴角微扬，一挥手，手下抬出数箱华美兵刃：“只要你们不与黑山坳合作，更多赏赐，源源不绝！”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年轻勇士们愤懑的脸。种子，已悄然种下。
谈判陷入僵局。
赵铁柱谨记林烨“先礼后兵”的训诫，不躁进，不退让。他每日与巴图对坐饮马奶酒，谈风雪、谈猎熊、谈山神，却从不强提矿脉。
一次夜谈，赵铁柱指着窗外的雪山，语气诚恳：“巴图首领，我知道雪狼部把雪山当母亲，我们黑山坳也不想毁她。开采时，我们会避开你们的圣地，矿道绕行祖灵祭坛。而且——”他顿了顿，“我们还能用铁器帮你们打造加固的猎屋，冬天猎熊更安全。工业不毁信仰，技术也可与神共存。”
巴图抬眼，目光微动。
赵铁柱又道：“我们甚至可以请雪狼部的长老，在开采前举行山神祭祀。香火不断，山神仍在。我们取的是‘黄石头’，不是你们的魂。”
巴图沉默良久，终于低声道：“你……是第一个说‘绕行圣地’的外人。”
赵铁柱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卷皮纸，摊开在桌上——竟是雪狼部古歌中描述的“星图”复原图。
“我们用望远镜观测了你们歌里唱的‘七狼星’，发现它与矿脉走向有关。若你们愿意，我们可以共同绘制‘星矿图’——用你们的智慧，我们的技术，一起找矿。”
巴图凝视那图，久久不语。他忽然笑了：“你们……不是来夺山的，是来懂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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