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子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里没有嘲讽,没有怨恨,只有一片云淡风轻:“人各有志,各有其路。你今日能出手救下风儿,我已承情。”
提到凌风,天涯子的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下来,嘴角甚至牵起一丝真实的、带着骄傲的笑意:“那孩子,是我在这山谷外捡到的。天赋心性,皆是万中无一。有徒如此,夫复何求。”那是一个父亲谈及引以为傲的儿子时才会露出的表情,纯粹而温暖,与他谈及过往时的淡然截然不同。
柳随风看着天涯子脸上那毫不作伪的满足笑容,冷硬的心肠似乎也被触动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那孩子……确实不凡。炼气四层,能在紫血狼爪下支撑片刻,临危不乱,已是难得。”这评价出自他口,已属极高。
然而,他话锋随即一转,语气重新变得冷硬而凝重,带着公事公办的意味:“殿下……天涯子。我此来,并非只为叙旧。”
他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紧紧盯着天涯子:“陛下……从未真正放下过对‘翰天如意’的执念。修罗寺无妄禅师观测王朝气运,似有微妙波动,有人旧事重提……追踪的线索,已指向武国周边。我……亦是奉命前来探查一二。”
堂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而紧张。
利益与旧谊,忠诚与道义,在此刻形成了无声的冲突。
柳随风站得笔直,面容重新覆上冰冷的面具,但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却微微蜷缩,暴露了他内心的挣扎。他感念旧主恩情,否则不会出手救凌风,更不会在此现身坦言。但他身负皇命,效忠当今陛下,立场已然分明。
天涯子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但依旧平静。他理解柳随风的处境,正如他理解当年自己为何必须离开。
“如此……多谢告知。”天涯子缓缓说道,语气依旧平和,却多了一份疏离。
柳随风深吸一口气,知道话已至此,再无转圜。他深深看了天涯子一眼,似乎想将这位昔日主君最后的模样刻入脑中。
“陛下手段,非同往昔。王朝情报司的力量,亦远超你的想象。”柳随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最后的警示,“此次我能压下初步线索,但……若有下次,来的绝不会是我,也不会再有今日之情分。天涯子……好自为之。”
言尽于此,已是极限。
说完,柳随风不再停留,猛地转身,黑袍带起一阵冷风。身影一晃,便如鬼魅般消失在竹庐门口,仿佛从未出现过。
天涯子独自站在堂屋中,良久未动。
窗外,夕阳的余晖将七彩风樟谷染上一层暖金色,宁静而祥和。然而天涯子深知,这份宁静之下,暗流已然开始涌动。
翰云霆……终究还是不肯放过他,或者说,不肯放过那象征王朝气运的“翰天如意”。
他缓缓握紧了拳,又慢慢松开。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凌风休息的卧房方向,眼中不再是之前的云淡风轻,而是沉淀下深深的忧虑,以及一丝不容动摇的坚定。
风波将至,他必须保护好那个孩子。
那是他如今,唯一的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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