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的寒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刮骨钢刀,裹挟着细碎的冰晶,呼啸着席卷天地。
放眼望去,是一片无垠的纯白。巍峨的山脉披着厚厚的雪铠,连绵至视野尽头。天空是铅灰色的,压抑而低沉,仿佛随时会塌陷下来。这里的灵气似乎都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意,运转起来,比在中州时多了一丝滞涩。
石铁柱身着一袭苏婉清准备的“流云暖玉袍”,袍子内蕴的阵法自行运转,散发出融融暖意,将绝大部分寒气隔绝在外。他并未急于高速飞行,而是选择了低空掠行,一方面是为了适应北原独特的环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仔细观察这片陌生而危险的土地。
按照荀文若院长所赠玉简中的地图,他现在所处的区域,属于北原的外围,名为“霜冻荒原”。这里人烟稀少,只有一些耐寒的妖兽和零星的、以狩猎采集为生的原始部落存在。他的目的地“葬星谷”,则位于北原深处,需要穿越这片荒原,再渡过危险的“裂魂冰风带”,才能抵达。
“此地寒气,竟能侵蚀护体灵光。”石铁柱感受着周身灵力的消耗速度,比平日快了三成不止。“若无准备,寻常元婴修士在此地恐怕也坚持不了太久。”
他心念一动,体内混沌元婴微微震颤,一股混沌气流自丹田涌出,流转四肢百骸。那原本能侵蚀灵力的极致寒意,一遇到这混沌气流,竟如同冰雪遇暖阳般,被轻易地化解、吸收,甚至转化为一丝精纯的元气,补充自身消耗。
“混沌包容万物,看来连这北原的极寒,也不例外。”石铁柱心中一喜,这无疑让他在北原的生存能力大大提升。
他继续前行了约莫半日,除了几只不开眼、被混沌气息吸引而来的低阶雪狼妖被他随手打发外,并未遇到什么危险。
正当他准备找个地方略作调息时,前方风雪弥漫处,突然传来了隐约的兵刃交击声、法术轰鸣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有人争斗?”石铁柱眉头微皱,神识如潮水般向前方铺展而去。
很快,一副清晰的画面映入他的“脑海”。
就在前方数里外的一个背风山坡下,一场不对等的厮杀正在进行。一方是约莫二十几名衣着杂乱、但个个气息彪悍、面露狞笑的修士,他们骑着一种适应雪地的巨大蜥蜴状妖兽,出手狠辣,法宝光芒也多带着血煞之气。他们的衣襟上,统一绣着一个黑色的旋风标志。
“黑风匪?”石铁柱立刻从玉简信息中找到了对应。这是活跃在霜冻荒原一带的一股悍匪,专门劫掠过往的商队和落单的修士,据说其首领有着元婴期的修为,行事狠毒,北原各大势力也对其颇为头疼。
而被他们围剿的另一方,情况则极为不妙。那是一支小型商队,护卫不过十来人,此刻已经倒下一大半,只剩下三四名护卫护着一个看起来是首领的老者,以及一名被护在中间、穿着白色狐裘的少女,在做着最后的抵抗。他们的马车已经被掀翻,货物散落一地,大多被积雪掩埋。
那些黑风匪显然是在戏耍猎物,并不急于下杀手,口中不断发出污言秽语。
“白老头,识相的就乖乖交出‘雪晶参’,再让你这如花似玉的孙女陪我们兄弟乐呵乐呵,说不定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一个脸上带着刀疤,似乎是头目的金丹后期匪徒狞笑着说道。
那被称为白老者的修士约有金丹中期修为,此刻面色惨白,嘴角溢血,嘶声道:“你们黑风匪背信弃义!我们明明已经交了过路费!”
“过路费是买路财,那雪晶参是爷们自己看上的买命财!少废话!”刀疤脸狞笑一声,手中一柄鬼头大刀劈出一道惨绿色的刀芒,将一名拼死冲上来的护卫连人带法器斩为两段,鲜血瞬间染红了雪地。
那狐裘少女吓得脸色煞白,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倔强,紧紧咬着下唇,没有哭出声。
石铁柱隐匿在风雪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并非滥好人,修真界弱肉强食,每天都在发生类似的事情。
然而,就在他打算绕开,不欲多生事端时,他怀中的混沌印记,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悸动!而这悸动的来源,并非指向那些黑风匪,而是……那名狐裘少女!
不,更准确地说,是她腰间佩戴的一枚不起眼的、仿佛由某种灰白色骨头磨制而成的饰物!
那饰物上,隐隐散发出一丝与“寂灭信标”、“小型寂灭祭坛”同源,但更加隐晦、更加古老的气息!虽然极其淡薄,几乎被少女自身的生机和周围混乱的灵力波动所掩盖,但混沌印记对这股力量的感应,异常敏锐。
“蚀界的气息?竟然会出现在一个北原小商队的少女身上?”石铁柱心中一震,瞬间改变了主意。
这绝非巧合。北原之行,本就是为了探查蚀界。任何与之相关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眼看那刀疤脸已经不耐烦,准备对那白老者下杀手,石铁柱不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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