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距离葬星谷那场决定世界命运的决战,已悄然过去三年。
北境的疮痍在灵雨与生机的滋养下,逐渐被新绿覆盖。
崩塌的山峦被修士以搬山神通重塑,污染的河流经净水大阵涤荡重现清澈。
凡人的城池再次升起炊烟,商队重新奔走于修复的官道之上。
战争留下的伤痕依旧深刻,但生命的韧性,正顽强地让这片土地重现生机。
天枢城比以往更加繁荣鼎盛。抗蚀盟已从一个松散的战时联盟,逐渐演变为一个结构更严密、权责更清晰的“天枢议会”。
六位老祖成为议会长老,超然物外,把握大方向。
其下设立执事殿,由荀文若任首席执事,负责日常政务与资源调配;战殿由烈阳老祖挂名,实际由剑无痕等一批战功卓着的年轻强者统领,清剿残敌,拓荒守土;典藏殿汇聚天下典籍,负责功法研究、传承整理与推广;监察殿则负责内部肃清与律法执行。
一个崭新的秩序,正在废墟之上缓缓建立。而“混沌”二字,无疑是这个新秩序中最引人瞩目,也最讳莫如深的词汇。
石铁柱的事迹早已传遍天下,被无数修士视为传奇与救世主。他那能以自身容纳寂灭本源的混沌大道,更是激起了无数人的向往与探究之心。
天枢城,典藏殿深处,一间被重重禁制保护的密室内。
数位气息渊深的长老正围绕着一块巨大的留影玉璧,玉璧上正反复播放着一段极其模糊、扭曲的影像——那是联盟不惜代价,通过残留的寂灭道则回溯到的、石铁柱混沌元神初入魔心时,与那“初始寂灭”意志碰撞的惊鸿一瞥。
影像中,灰蒙的混沌与极致的黑暗相互侵蚀、湮灭,最终归于一种无法理解的“归零”状态。
“……无法解析,无法理解。” 一位负责推演的长老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声音沙哑,“这种层面的道则碰撞,已远超我等认知范畴。强行模拟,恐有大道反噬之危。”
“难道就任由如此无上大道,随石小友一同沉寂?” 另一位长老不甘道。
“凤长老有令,在石小友苏醒前,任何关于混沌道统的研究,不得进行实际修炼尝试,违令者,废其修为,逐出议会!” 荀文若的声音从密室外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步入室内,目光扫过众人,“我知道诸位求道心切,但此事急不得,更不能行差踏错。石小友走的是一条前所未有的路,是福是祸,尚难预料。我等能做的,是整理、是守护、是等待,而非揠苗助长,更非……窃取。”
最后两个字,他语气加重,让几位长老心头一凛,纷纷垂首称是。
荀文若看着玉璧上那定格的、混沌与寂灭交织的画面,心中暗叹。
他何尝不明白混沌道统的珍贵与强大?但越是强大,越是未知,越需要谨慎。联盟内部,暗地里对混沌之道抱有各种心思的人,绝不在少数。
葬星谷,地底。
三年时光,对于守候在此的苏婉清而言,漫长而又短暂。
她依旧住在那个简单的庐舍里,每日抚琴、修炼、感应。
那颗灰红色的魔心依旧沉寂,但苏婉清能感觉到,石铁柱的意识波动,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凝实,越来越……深邃。仿佛一块璞玉,正在经历着内在的、翻天覆地的蜕变。
有时,在夜深人静之时,她能隐约感受到魔心内部,似乎有两种截然不同的韵律在缓慢地、艰难地趋向同步。
一种是属于石铁柱的、包容而充满生机的混沌脉动;另一种,则是那被包容其中的、代表着终结与死寂的韵律。它们并非对抗,而是在一种奇异的平衡中,相互渗透,相互转化。
她知道,他正在成功。只是这个过程,需要难以想象的时间与耐心。
这一日,她如往常般抚琴,空灵的琴音流淌在寂静的地底。忽然,她心有所感,琴音戛然而止。
只见那颗沉寂了三年的魔心,表面那灰红色的光泽,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闪烁了一下。
并非能量的爆发,更像是一个沉睡了太久的人,无意识地眨了一下眼睛。
苏婉清的心猛地一跳,屏住呼吸,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去。
那闪烁只持续了一瞬,便恢复沉寂。魔心依旧是那块顽石,石铁柱的意识波动也依旧平稳缓慢。
但苏婉清却清晰地知道,刚才那不是幻觉!
他……快要醒了?
一丝难以抑制的喜悦与期待,如同破土的春芽,在她心中悄然萌发。
北境,新拓边境,“黑陨原”。
这里曾是蚀界一个重要的资源采集点,如今已被联盟接管。剑无痕带着一队精锐,刚刚清剿了一窝盘踞在此的、被寂灭能量污染而异变的妖兽。
他站在一座黑色的陨石山巅,擦拭着剑刃上粘稠的暗绿色血液。冰冷的眼眸扫过下方正在清理战利品的队员,以及远处那标志性的、如同巨兽匍匐般的葬星谷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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