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星桥,一股远比对岸更加浓郁、却也更加混乱暴烈的星辰灵气扑面而来。这灵气如同实质的潮水,让刚刚经历过星桥考验、心神俱疲的众人精神一振,随即又感到丝丝缕缕的刺痛与压力,仿佛有无形的针在扎刺着护体灵光。
眼前展开的,是一片无比苍凉破碎的景象,被称为“星骸古脉”。大地呈现出深邃的暗沉金属色泽,冰冷而坚硬,仿佛是远古星辰陨落、核心熔铸冷却后的遗骸。山峦扭曲嶙峋,不见丝毫生机,只有嶙峋怪石如同巨兽破碎的骨骸,指向永恒星辉笼罩的天空。
巨大的裂谷纵横交错,深不见底,隐隐有紊乱的空间波动和星辰风暴的气息从中渗出。空气中,淡银色的星辰之力不再温和,而是凝聚成肉眼可见的、如同拥有生命的飘带般缓缓舞动,偶尔相互碰撞,迸发出细碎的电弧和低沉的、扰人心神的嗡鸣。极远处,依稀可见残破的宫殿群依附在断裂的山体上,大多只剩断壁残垣,在冰冷星光的照耀下默然矗立,无声诉说着星衍宗曾经的辉煌与那场导致其覆灭的、未知的灾难。
先一步抵达的数十名修士,大多盘膝坐在相对平整的地面上,抓紧时间调息,恢复在星桥试炼中消耗的巨大灵力与紧绷的心神。陶杨的到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吸引了诸多目光。
他气息平稳悠长,面色如常,那身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奥凤凰纹路的黑色长袍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令大多数人心惊胆战、甚至陨落其中的星桥试炼,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次寻常的漫步。这与周遭不少脸色苍白、气息紊乱、衣袍甚至带有破损和焦痕的修士形成了鲜明对比。
天刀门的厉锋(通天境八重天)独自盘坐在一块突出的黑色巨岩上,手中那柄造型古朴的长刀横于膝前,他缓缓擦拭着刀身,目光却如实质的刀锋般扫过陶杨,毫不掩饰其中炽烈的战意与审视。
青冥玄宗的云逸风(通天境大圆满)则显得平和许多,他周身有道韵自然流转,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巧妙地抵消着外界混乱星辰之力的侵蚀,见到陶杨,他微微颔首致意,眼神清澈,但深处那一闪而逝的探究之色,却显示他并非表面那般全然不在意。
御兽宗的苏晴(通天境七重天)最为直接,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满是好奇地打量着陶杨,她身边那头神骏的银月狼(实力约等同于通天境六重天)却显得有些焦躁,低伏着身躯,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呜咽,野兽的本能让它从那个看似平静的人类身上,嗅到了某种源自生命层次深处的、隐晦而强大的压迫感。
而在稍远处的阴影中,赵家兄弟——赵乾(通天境九重天)与脸色依旧难看的赵邝(通天境二重天)聚在一起,两人脸色阴沉,正低声急促地交谈着。赵乾的目光如同毒蛇,阴冷地锁定在陶杨身上,那其中蕴含的怨毒与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赵邝更是时不时用怨恨的眼神瞥向陶杨,星桥上的狼狈与之前的冲突,让他对陶杨的恨意有增无减。
陶杨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独立于一片稍显空旷之地,神识如同无形的水银,谨慎而又细致地向着四周蔓延开来,仔细感知着这片星骸古脉。然而,此地的星辰之力不仅浓郁暴烈,更带着一种奇特的混乱与惰性,仿佛蕴含着某种残破的法则碎片,极大地压制和干扰了神识的探查范围与精度,以他如今远超同阶的神魂强度,竟也只能覆盖周身千丈左右,再远便如同陷入泥沼,模糊不清。
“不仅仅是压制神识,”陶杨心中迅速做出判断,“这股混乱的星辰之力,似乎还在潜移默化地侵蚀外来者的灵力,若非根基深厚或功法特殊,在此地久待,灵力会不断被消磨,修为恐怕不增反减。而且……”他的神识感知到脚下大地深处,那遍布裂谷与废墟之下,隐隐有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能量结构在极其缓慢地运转,像是……某种沉睡的、残缺的巨型阵法,或者……这片古脉本身,就是某种庞大存在的残骸,仍在散发着不稳定的能量余波。”
他意识到,这片古脉远比看上去更加危险,机遇往往与致命的陷阱并存,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约莫一炷香后,调息得差不多的修士们开始行动起来。机缘不等人,谁先找到星衍宗的核心传承或遗宝,谁就能在这场竞争中占据绝对优势。众人或三五成群,或自信独行,化作一道道流光,朝着古脉深处不同的方向掠去。
陶杨略一沉吟,选择了一条偏向东北方向、看起来更加崎岖荒凉,但空气中星辰光带异常密集活跃的巨大裂谷。这条裂谷入口狭窄,如同大地的一道狰狞伤疤,两侧峭壁如被巨斧劈开,布满了各种闪闪发光的星辰石与未知的金属矿脉,散发出强烈的能量辐射,显然环境更为恶劣。选择此路的人寥寥无几,正合他低调行事、独自探寻之意。
踏入裂谷,光线陡然黯淡下来,只有两侧岩壁上的发光矿物和空中飘荡的、时而狂暴舞动的星辉光带提供着微弱而变幻不定的照明。越往深处,来自四面八方的无形压力越大,不仅作用于肉身,更作用于神魂,仿佛整片山脉的怨念与残存意志都挤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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