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亭外幽深的竹林,好像能穿透黑暗,看到那些潜伏的耳目:“满朝文武,害怕李林甫的威风,敢怒不敢言的,占了七八成。这是人心的缝隙,也是殿下你能用的势。”
李亨沉默了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颗温润的黑子:“李翰林这话,真是看得透彻。但是,势虽然是这样,又该怎么破局呢?孤虽然是储君,可步步艰难,如履薄冰。”
“破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李白淡淡道,“殿下是想学汉朝的刘据,唐朝的承乾(注:此处为小说虚构,非真实历史)吗?不,该学光武帝的隐忍,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明面上,向李林甫示弱,麻痹他。暗地里,结交贤能,掌握兵权(哪怕只是一小部分),拉拢像高力士这样的关键人物。等他恶贯满盈,皇上忍无可忍,或者天时有变,才能一击必中。”
他这番话,一半是真实历史经验,一半是基于当前形势的分析,还融入了点现代政治斗争的策略,听得李亨眼中放光,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窗户。
“结交贤能……像李翰林这样的吗?”李亨终于图穷匕见,目光灼灼地看向李白。
李白心里冷笑,知道关键戏码来了。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心动”和“感激”,随即又变成一丝“忧虑”和“狂傲”:“承蒙殿下看得起,我感激不尽!只是……我就是个布衣,狂放惯了,恐怕担不起大任,更受不了朝廷那些规矩。而且现在得罪了高将军和李相,自身难保,要是贸然投靠殿下,只怕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给殿下招来祸患。”
他以退为进,既表达了“可以考虑”的态度,又点明了自己的“弱点”(不受束缚)和当前困境,把球踢回给太子——想用我这把剑,你得先替我挡掉眼前的麻烦,而且,别指望用普通规矩来管我。
李亨听了,不但没不高兴,眼里反而闪过一丝“果然如此”和“这才合理”的神色。一个能写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谪仙人,要是立刻磕头就拜,那才值得怀疑。
“李翰林多虑了。”李亨脸上露出一丝(至少表面上)很诚恳的笑容,“孤看重的,是翰林的才识和胆略,不是普通官吏那种唯唯诺诺。至于高力士和李林甫那边……”他哼了一声,“孤虽然势弱,但保一个人在长安立足,还是能做到的。明天,孤就去向父皇进言,说翰林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应该不拘一格任用。”
这就是承诺提供庇护,并且为他争取更宽松的环境了。
“既然这样……我李白,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李白适时地站起身,躬身行了一礼,完成了这场心照不宣的“投诚”仪式。
双方都得到了想要的——太子得到了一个才智超群、可能打破僵局的“奇兵”,李白则获得了一个暂时的政治靠山和更自由的活动空间。
“好!好!”李亨亲自扶起李白,显得很高兴,“有李翰林相助,孤心里很宽慰!以后,还要请翰林多给孤出谋划策。”
又客套地聊了几句,李白就以夜深为借口,起身告辞。
李亨亲自把李白送到竹林边上,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变成一片深沉。
“这个人……可以用,但必须严加控制。”他低声对阴影里一道如同鬼魅般出现的身影吩咐道,“去,查清楚他的一切,尤其是他跟虢国夫人,还有那些番邦使者,到底有什么关系。”
“是。”
离开东宫,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夜风吹在脸上,带来一丝凉意。
一直藏在暗处的裴旻像轻烟一样出现在李白身边。
“怎么样?”李白问道,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东宫暗卫,明哨三十六处,暗桩七十一处,巡逻路线交叉,间隔十五息。高手的杀气,至少五道,藏在后苑各处要害。”裴旻的声音毫无波澜,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就在李白和太子“手谈”的时候,他已经凭着绝顶轻功「月影步」和敏锐的灵觉「玄听」之术,把东宫核心区域的布防摸了个大概,并用超凡的记忆力,在脑子里画出了一幅详细的东宫暗卫布防图!
这就是李白带他来的另一个目的——搞情报。
李白接过裴旻递来的一张用炭笔简单勾勒的布防草图,扫了一眼记在心里,随即用内力震成了粉末。
“太子不是真心信任,不过是互相利用。”李白淡淡道,“但我们现在确实需要这块暂时的挡箭牌。而且……”
他微微皱眉,回想起在石亭里,和太子对坐时,偶尔随风飘来的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怪香。那香气……跟他之前在华清宫丹房、还有太子府外围感应到的,一模一样!虽然非常微弱,几乎被熏香盖住了,但绝对瞒不过他这被龙气和蚀骨毒淬炼过的敏锐灵觉。
“太子府里,果然也有问题。”李白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看来这‘丹药’的事儿,牵扯的范围,比想的还要广。连太子……恐怕也没能置身事外,甚至可能……也是受害者,或者参与者之一。”
这趟东宫之行,表面上达成了暂时的联盟,实际上却让他看到了更深层的迷雾和凶险。
这长安的棋局,比他想的更复杂,每一步都像踩在钢丝上。
他抬头望向那轮被薄云遮住的冷月,轻轻活动了一下依旧灼痛难忍的右臂。
手中的棋子已经落下,接下来,就看这盘棋,该怎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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