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城的大火燃烧了整整一天一夜,那冲天的烟柱百里可见,如同在大地上竖起的一道宣告叛军命运终结的黑色墓碑。
城外的战场上,硝烟未散,血腥气混合着焦糊味,在初冬的寒风中凝而不散,刺鼻欲呕。大地一片狼藉,折断的兵刃、残破的旗帜、无人收拾的尸骸……乌鸦成群地盘旋,发出嘶哑的鸣叫,迫不及待地享用着这场饕餮盛宴。
唐军的追击并未停止。郭子仪与李光弼两路大军,如同两把巨大的铁钳,死死咬住史思明溃败的主力,一路向北挤压、蚕食。骑兵不断从侧翼发动突袭,将溃散的叛军部队切割、包围、歼灭。每一步北撤的道路,都铺满了叛军的尸体和丢弃的辎重。
史思明在一众亲卫死士的拼死护卫下,狼狈不堪地向北疾驰。他头盔早已不知丢在何处,花白的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水和血污交织的额头上,那身华丽的明光铠也布满了刀剑划痕和烟熏火燎的痕迹,显得破败而落魄。
他时不时回头望向范阳的方向,那双原本阴鸷锐利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屈辱。
“李白!李太白!!”他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带着刻骨的恨意。“还有郭子仪、李光弼…你们给某等着!此仇不报,某史思明誓不为人!”
“大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身旁一名心腹将领一边策马紧随,一边喘息着劝道,“只要我们能退回河北老巢,收拢溃兵,凭借各州县的存粮和城防,未必不能重整旗鼓!”
“重整旗鼓?”史思明猛地扭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将领,吓得对方一个激灵。“范阳没了!某积攒了数年的粮草军械,毁于一旦!李归仁…某的曳落河精锐,折损大半!军心散了!你告诉某,拿什么重整旗鼓?!”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扬起马鞭,狠狠抽在坐骑的臀部,战马吃痛,嘶鸣一声,加速狂奔,仿佛想将身后那场惨败和无尽的屈辱远远甩开。
然而,败局如同附骨之蛆,紧追不舍。
沿途不断有坏消息传来。
“报——!大帅,易州守将王大人…他…他关闭城门,拒绝让我等入城!”
“报——!莫州传来消息,部分将领裹挟刺史,声称…声称要向唐军请降!”
“报——!后方发现大量唐军轻骑尾随,距离不足二十里!”
每一个消息,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史思明和残存叛军将领的心头。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昨日还看似铁板一块的河北诸州,在范阳陷落、主力溃败的消息传开后,立刻显露出了分崩离析的迹象。
恐慌和猜忌在逃亡的队伍中蔓延。一些原本依附于史思明的部落首领和杂牌将领,开始悄悄带领自己的部属脱离大队,试图另谋生路。甚至有人暗中商议,是否该拿史思明的人头,去向唐军换取富贵和活路。
“大帅,情况不妙。”另一名较为沉稳的老将靠近史思明,压低声音,脸上写满了忧虑,“军心浮动,各部皆有异动。尤其是…安庆绪那边的人…”
提到安庆绪,史思明的脸色更加阴沉。
安庆绪,安禄山的儿子,名义上的“大燕皇帝”。虽然安禄山死后,史思明凭借实力和威望掌握了大部分兵权,但安庆绪依旧被一部分旧部尊奉为主,盘踞在相州(今河南安阳)一带。两人之间早有龃龉,互相提防。
“那个废物!”史思明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若不是他父子无能,贸然称帝,激起天下共愤,局势何至于此!如今某在前线血战,他在后方坐享其成,说不定正等着看某的笑话!”
他心中一股邪火无处发泄。范阳之败,损失的是他史思明的根基,而安庆绪的实力却未受太大损失。此消彼长之下,那个他一直瞧不上的“少主”,恐怕会更加难以驾驭。
“派人…不,你亲自带一队心腹,快马加鞭赶往相州!”史思明眼中寒光一闪,对那老将吩咐道,“告诉安庆绪,范阳虽失,但某主力尚存,让他速调粮草兵马前来接应,共御唐军!若他敢推三阻四…”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语气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老将心中一凛,知道这是趟危险的差事,但不敢违抗,抱拳应道:“末将领命!”
看着老将带着一队人马脱离大队,向南疾驰而去,史思明的心情没有丝毫轻松。他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经此一败,他与安庆绪之间那层脆弱的平衡已被彻底打破。分裂与内斗,几乎是可以预见的结局。
就在他心绪纷乱之际,前方一处狭隘的谷口,突然杀声震天!
“有埋伏!”
“保护大帅!”
亲卫们顿时一阵大乱,纷纷拔出兵刃,将史思明团团护在中央。
只见谷口两侧的山坡上,突然冒出无数唐军旗帜,箭矢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同时,一支约千人的唐军精骑,如同利剑般从谷口冲出,直扑史思明的中军帅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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