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的回纥兵更惨，他的刀锋与李白剑指接触的刹那，并未感受到硬碰硬的撞击，反而觉得刀上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紧接着，一股尖锐无匹、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剑气顺着刀身直透而来，瞬间刺破了他的护体气劲，贯穿了他的手掌！
“啊！”又是一声惨叫，那回纥兵丢开弯刀，捂住鲜血淋漓的手掌，脸上满是骇然与痛苦。
电光火石之间，三名凶悍的回纥骑兵，两人重伤，一人兵刃脱手，竟在李白空手之下，连一个照面都没能走过！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周围其他的回纥兵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发出愤怒的咆哮，拔出兵器，催动战马，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足足有十余人！马蹄践踏着泥土和血污，杀气腾腾。
“结阵！杀了他！”一个看似头目的回纥将领用胡语大声呼喝。
面对重重包围，李白面色不变。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周身那圆融的剑意愈发凝练。他没有拔出身后的青莲剑，对付这些杂兵，还无需动用利器。
他动了！
身形如鬼似魅，主动冲入了回纥骑兵的包围圈中！“醉月步”施展到极致，在刀光剑影、马蹄纷沓的狭小空间内，他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游龙，总能于最危险的间隙穿梭而过。
他每一次出手，都只是简单的并指一点，或手腕一引。但就是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蕴含着“开谢有时”与“青莲归寂”的无上剑理。或点中敌人手腕穴道，令其兵刃坠地；或引导对方刀势，让其误伤同伴；或直接以精纯剑气破开皮甲，伤其筋骨。
“砰！”“咔嚓！”“啊！”
伴随着一连串的闷响、骨裂声和惨叫声，不断有回纥兵从马背上跌落，或是兵器脱手，倒地哀嚎。李白的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杀，而是在进行一场优雅而致命的舞蹈。
那回纥头目越看越是心惊，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对手！空手对骑兵，竟如入无人之境！他猛地摘下马鞍旁的骑弓，搭上一支狼牙箭，瞄准在人群中穿梭的李白，弓开如满月！
“咻——！”
利箭离弦，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射李白后心！这一箭势大力沉，角度刁钻，显是高手所为！
李白仿佛背后长眼，在箭矢即将及体的瞬间，身形微侧，右手向后随意一拂，动作轻柔得如同拂去肩头的落叶。
那支足以洞穿铁甲的狼牙箭，竟被他这轻轻一拂，改变了方向，“夺”的一声，深深钉入了旁边一堵土墙之中，箭尾兀自剧烈颤动！
回纥头目目瞪口呆，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就在这时，李白解决掉了最后几个挡路的回纥兵，目光冷冷地锁定了那个头目。他脚下一点，身形如大鹏般掠起，竟直接越过数丈距离，落在了那头目的马前！
那头目大惊失色，慌忙拔刀。但刀才拔出一半，李白的手指已经轻轻点在了他的胸口膻中穴上。
没有用力，只是轻轻一点。
但那头目却感觉一股冰冷的气劲瞬间透体而入，封住了他周身气血，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马上，动弹不得，只有眼珠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李白看着他，用平静却不容置疑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滚出这里。告诉你们的叶护（回纥官名），大唐的土地，不是尔等可以肆意妄为的牧场。若再敢犯境虐民，犹如此旗！”
说罢，他并指如剑，对着不远处一根挂着回纥认旗的旗杆，隔空虚虚一划！
一道无形剑气破空而出！
“咔嚓”一声脆响，碗口粗的木质旗杆，应声而断！那面嚣张的回纥认旗，连同半截旗杆，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所有还能动弹的回纥兵，都被这神乎其技的手段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其他，发一声喊，搀扶起受伤的同伴，甚至来不及解开那头目被封的穴道，便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离了集镇，连马匹都丢弃了不少。
集镇暂时恢复了平静，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百姓低低的啜泣声。
幸存的百姓们围拢过来，看着李白，如同看着救世的天神，纷纷跪地叩拜：“多谢恩公！多谢剑仙救命之恩！”
李白看着眼前这些劫后余生、面带菜色、眼中残留着恐惧的百姓，又看了看那些回纥兵逃窜的方向，心中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他能救这一镇百姓，能杀退这一队回纥兵，可能杀尽所有寇掠的回纥人吗？能改变朝廷对回纥一味怀柔、甚至纵容的态度吗？
个人武力的极限，再次赤裸裸地摆在他的面前。
他能斩妖除魔，却斩不断这纷至沓来的人间之恶。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比在洛阳时更甚，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默默地帮助百姓扑灭余火，救治伤者，将自己身上大部分银钱分发给那些失去家园的人。自始至终，他沉默寡言。
做完这一切，在百姓们千恩万谢的目光中，他转身离去，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萧索。
他知道，这片土地上的苦难，还远未结束。
而他自己，能做的，似乎也越来越有限了。
唯有腰间那柄青莲剑，在鞘中发出低微的、不甘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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