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克里尔的指尖冰凉,像一块被遗忘在墓园里的陈年大理石。那上面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只有一种属于概念和秩序的、绝对的静止。
在他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那个瞬间,靡思忽然笑了。
那笑容像投入一潭死水中的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此地由逻辑与恐惧构筑的、永恒的寂静。她没有后退,反而主动迎了上去,将自己温热柔软的脸颊,轻轻贴上了他那冰凉的指尖。
那是一种颠覆性的触碰。
热量与生命,主动地、不带丝毫畏惧地,烙印在了冰冷与死亡之上。
亨利的手指僵住了。他那经过无数次推演、足以瓦解任何凡人意志的完美剧本,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个无法被计算的变量。他维持着那个优雅的、微微前倾的姿势,蓝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空白的茫然。
“他很可爱。”
靡思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仿佛在评价一只路边偶遇的小猫。她的脸颊还贴着他的手指,温热的吐息拂过他的手背。
亨利的大脑在飞速处理这个词。可爱。他检索了人类语言库中关于这个词的所有定义:令人喜爱的,讨人喜欢的,通常用来形容弱小、无害、符合某种柔和美学的事物。他将这个词与下午在湖边看到的那个金发男孩——比利·哈格罗夫——进行匹配。暴力、傲慢、充满了原始的雄性荷尔蒙与虚张声势。
数据冲突。逻辑悖论。
系统错误。
“你当然不懂了,人类的感情。” 靡思侧过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眨动,眼尾的泪痣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颗湿润的黑曜石。她的语气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理所当然的平静。
这句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开了亨利那层名为“超然”的外壳。
他不懂?
他,亨利·克里尔,一号,维克那,洞悉了时间与人性的虚伪、看穿了所有情感背后那软弱而可悲的本质,他竟然会被评价为……不懂?
一股奇异的、陌生的情绪,像病毒一样在他的精神核心里滋生。那不是愤怒,因为愤怒是一种低等的情绪反应。这更像是一种……秩序被扰乱后的烦躁。一种属于他的东西,被不相干的、更低级的东西染指了。昨天,在梦里,她那玩味的、充满挑战性的目光是完全属于他的。而今天,她的注意力,她的评价体系,竟然分了一部分给那个湖边的、愚蠢的凡人。
为什么?
明明……她应该只看着我。
这股无法被命名、无法被解析的烦躁情绪在他意识的底层翻涌,让他那英俊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阴郁。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双仿佛洞悉一切却又漫不经心的眼睛,第一次感觉到了“失控”。
就在这时,靡思从他的指尖旁退开了一点。
“嗯……”她歪着头,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不过,看在你变成帅哥和我说话的份上……”
她的话语像羽毛一样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结论。仿佛他此刻的形态,只是为了取悦她而存在的服务。
然后,她做了那个彻底击溃他逻辑防火墙的动作。
靡思微微踮起脚尖,凑上前,柔软温热的嘴唇,轻轻地、印在了他的唇上。
那只是一个短暂的、几乎没有重量的触碰。像一只蝴蝶停落,像一滴晨露滴下。没有欲望,没有激情,只有一种纯粹的、带着奖赏意味的温存。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了。
祖父钟的滴答声消失了。盘踞在墙壁上的藤蔓停止了搏动。整个心灵巢穴,这个由他的意志所构筑的、绝对掌控的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亨利的思维,停摆了。
他那足以同时处理无数平行宇宙信息、玩弄时间与人心的强大意识,在这一刻,被一个简单的、原始的物理接触,清空了所有的运算进程。
他能感觉到的,只有唇上残留的那一点柔软的触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她的、温暖的香气。
那是什么?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检索了所有的记忆和数据,却找不到任何可以与之匹配的条目。那不是恐惧,不是痛苦,不是他用来折磨猎物的任何一种精神武器。也不是他所鄙夷的、凡人之间那种愚蠢的、名为“爱”的化学反应。
那是一种全新的、陌生的、无法被归类的数据。
它直接绕过了他所有的防御机制,写入了他的核心代码。
在他恢复思考能力之前,靡思已经退了回去,重新站定,脸上带着那种狡黠又满足的微笑,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亨利缓缓地、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个地方,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他的温度。
他看着她,蓝色的眼睛里,风暴正在酝酿。但那不再是单纯的烦躁或困惑。一种更深、更黑暗、也更兴奋的东西,正在从他意识的废墟中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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