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弥漫着温热的蒸汽,将镜子蒙上了一层白雾。靡思拧干了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Eleven脸上的血污与灰尘。女孩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过度使用能力后的脱力。她的眼神有些涣散,顺从地任由靡思摆弄,像一只淋了雨的、不知所措的小动物。
靡思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温度。她擦干净Eleven的鼻翼和嘴角,又用指腹轻轻抹去她眼角的疲惫。整个过程,她一言不发,但这份沉默的专注,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她脑中飞速盘算着,那个俄国科学家,阿列克谢,该如何撬开他的嘴?恐吓?利诱?还是……利用他对死亡的恐惧?
“还好吗?”
靡思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用蜡纸包着的硬糖,剥开糖纸,将那颗晶莹的柠檬黄糖果塞进了Eleven的嘴里。
酸甜的味道在舌尖瞬间化开,Eleven的睫毛颤了颤,涣散的瞳孔终于重新聚焦,看向靡思。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含杂质的依赖。她含着糖,口腔里分泌的津液缓解了干涸的喉咙,也仿佛驱散了些许深入骨髓的寒意。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几乎无法察觉地点了点头。
靡思帮她整理好额前的碎发,转身打开了浴室的门。楼下传来的嘈杂人声瞬间涌了进来,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她走下楼梯,眼前的景象让她微微挑了挑眉。
史蒂夫家的客厅,此刻俨然成了一个临时的审讯室,或者说,一个混乱的儿童法庭。达斯汀、迈克、卢卡斯和麦克斯已经骑车赶到,四人呈一个半包围的阵型,将那个可怜的俄国科学家阿列克谢围在昂贵的米色沙发上。
阿列克谢缩成一团,双手抱在胸前,像一只被狼群围住的兔子,惊恐地看着这群叽叽喳喳的美国青少年。
“听着,我们知道你们在商场下面干什么!”达斯汀挥舞着一本俄英词典,神情激动地指着他,“‘钥匙’!你们的‘钥匙’到底是什么?”
“Dustin, he doesnt understand you!”迈克焦躁地打断他,他紧紧握着对讲机,仿佛那是能召唤Eleven的圣物,“让他说!说俄语!”
“我正在让他说!”达斯汀不服气地回嘴。
卢卡斯则更直接,他从腰间抽出了他的“腕式火箭”,警惕地对着阿列克谢,“别耍花样,俄国佬!我们有武器!”
“哦,天哪,快把那玩意儿收起来,你会戳瞎别人的眼睛的!”史蒂夫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他端着一杯水,想递给阿列克谢,又不敢靠近,只能在旁边徒劳地喊着,“嘿!孩子们!冷静!他只是个……客人!”
“一个会说俄语的、从秘密军事基地里跑出来的‘客人’?”麦克斯靠在门框上,双臂环胸,冷冷地吐槽。
只有罗宾,正拿着一张纸和笔,坐在阿列克谢对面的茶几上,尝试用她那半生不熟的俄语进行沟通。“Пожалуйста…(请)…我们…не враги…(不是敌人)。”
阿列克谢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困惑,嘴里不停地用俄语重复着:“Я ничего не 3наю… отпустите меня…(我什么都不知道……放我走……)”
整个客厅乱成一锅粥,恐惧、好奇、怀疑和青春期过剩的荷尔蒙混合在一起,发酵出一种荒诞而紧张的气氛。
靡思的出现,像是在沸腾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冷水。
嘈杂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楼梯口的她身上。她还穿着那件宽大的Scoops Ahoy制服外套,头发因为浴室的蒸汽而微微有些湿润,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史蒂夫,”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给他一杯水,加点糖。”
史蒂夫像是接到了圣旨,立刻转身冲向厨房:“好的!马上!”
“卢卡斯,把你的‘武器’收起来。”
卢卡斯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迈克,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把弹弓塞回了口袋。
“达斯汀,迈克,”靡思的目光转向他们,“你们这样会把他吓死,而一个死人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个男孩对视一眼,脸颊微红,默默地后退了一步,让出了包围圈。
靡思缓缓走下楼梯,来到阿列克谢面前。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居高临下地审视他,而是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与他保持着一个平视的、不具攻击性的距离。
阿列克谢紧张地吞咽了一下,看着这个截然不同的女孩。
这时史蒂夫端着一杯温水跑了回来,里面明显放多了糖。他把杯子递给靡思。
靡思接过水杯,没有自己喝,而是轻轻地放在了阿列克谢面前的茶几上,朝他推了推。
她看着他,然后用最简单、最清晰的英语,一个词一个词地说道:“Safe. You are safe here.”(安全。你在这里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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