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的水槽还在滴水，那只玉蝶翅膀贴着湿泥，一动不动。
姜小葵盯着它看了很久，手指慢慢收拢。紫绢在布条下又烫了一下，像有人隔着布料敲了敲她的手腕。
她转身就走。
没去静室，也没回住处，直奔后山演武场。路上遇见的弟子想打招呼，她只点头，脚步没停。风把披风掀起来，她抬手按了一下，继续往前。
到了场边，守值的执事刚要点名登记，她直接说：“我要见大长老。”
执事愣住，“他还没——”
“就在里面。”她说，“他在等我。”
执事张了张嘴，最终让开了路。
大长老确实在。正坐在石台上翻一本旧册子，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是她，合上了书。
“玉蝶的事，我知道了。”他说。
“他们能碰我们的传讯。”她站定，“说明动作比我们快。我不养伤了，现在就开始练。”
大长老看着她，没说话。
她把手伸出来，解开腕上布条。紫绢一角露出来，倒塔符号浮在表面，边缘裂纹微微发亮。
“这东西在提醒我，还是在催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再慢一步，青岩村的事会重演。”
大长老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按在她额头上。一道暖流滑进识海，她没躲。
片刻后，大长老收回手，“神魂不稳，体脉淤塞。你撑不了半个时辰高强度对练。”
“那就从半个时辰开始。”她说，“碎片我能控，圣力也能压。您教什么，我就练什么。”
大长老沉默几息，点点头，“行。先入观想境。”
他从袖中取出一面铜镜，往地上一放。镜面泛起水波一样的光，一圈圈荡开。
“进去，回到那天。”
她知道是哪天。
脚踩进镜光的瞬间，眼前变了。
断云崖下，药篓倒在地上，血顺着草席往下滴。远处火光冲天，黑影在村子里穿行，刀声一下接一下。
她站在原地，呼吸变重。
幻境开始运转。一个黑衣人朝她走来，刀尖滴血。她本能后退半步，碎片突然发烫，金纹从右臂窜上来。
大长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让它带着你走。你要带它出来。”
她闭眼，再睁眼时，目光沉了。
她迎着黑衣人冲上去，掌心拍出一道符文。金光炸开，对方身形一晃，消散。
可四周火势更猛，哭喊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咬牙，继续往前，每走一步，碎片震一下。
第三次失败时，她跪在地上喘气。
“你怕的不是他们。”大长老说，“是你救不了他们。”
她抬起头，“那怎么办？躲着？等别人来救？”
“不是等。”大长老声音低下来，“是你得先站起来，才能拉别人起来。”
她静了几息，忽然开口：“我不是为了复仇活着。”
风停了。
“我是为了不让下一个药篓里的孩子，再听见刀砍进墙的声音。”
话落，碎片猛地一颤，金纹从心口炸开，顺着四肢蔓延。原本杂乱的光流变得平稳，像河，缓缓流动。
大长老眼角微动，“成了。”
她睁开眼，已回到演武场。太阳偏西，影子拉得很长。
“再来。”她说。
接下来三天，她每天进出观想境六次。每次都在屠村与断云崖之间穿梭，每一次都逼自己看清敌人出手的角度、阵法启动的节奏、碎片响应的时机。
第五天，她开始尝试模拟七祭坛联动。
大长老在地上画出七个点，让她用碎片感应能量流向。第一次试，金光刚连成线就炸开，震得她嘴角溢血。
“太急。”大长老说，“你是在拉牛车，不是推山。”
她擦掉血，“那我慢慢拉。”
第二次，第三次……第七次，她终于让金光稳定流转了三息。
第十次，她能在金光流动的同时，开口指挥：“东侧压力增大，西侧补位；北阵虚浮，留口诱敌。”
大长老站在旁边，默默记录。
第十二次，她闭着眼完成了全流程，最后一道符文落地时，全场寂静。
“可以实战演练了。”大长老说。
第七天清晨，联盟派来的客卿弟子到了。
那人穿着玄色劲装，腰佩双剑，进来时扫了一圈演武场，最后落在姜小葵身上。
“你就是圣女？”他问。
“我是。”
“听说你能靠一块破石头打赢金丹期？”他笑了一声，“今天我陪你练练，看看是石头硬，还是我的剑快。”
周围有弟子皱眉，没人说话。
姜小葵看了看大长老。
大长老点头。
她转头看向那人，“咱们不用打太久。三息，够不够？”
“三息？”那人挑眉，“你连我护盾都破不了。”
“要是破了呢？”
“我当众认输，还你一声‘前辈’。”
“不。”她说，“你得说，‘这战术，我服’。”
那人哈哈一笑，“行啊，你说啥我都应。”
大长老站到场边，抬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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