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有风，带着热气往上涌。
姜小葵落地时膝盖一软，但没倒。她把锅铲插进石缝撑住身体，抬头就看见前方悬浮的黑曜石台，像一块烧透的铁悬在熔岩之上。火光映着她的脸，右眼尾那粒朱砂痣微微发烫。
台上站着一个人。
高得不像人，半边脸爬满会动的符文，像是活虫子钻在皮下。他一只眼睛是血红的漩涡，盯着姜小葵看了三秒，嘴角裂开，笑了一声。
“你来了。”
声音不响，却震得整座山都在抖。
姜小葵吐出一口浊气，站直了：“你说我来不来？”
话刚说完，四面岩壁突然裂开无数口子，喷出黑色火焰。地面亮起一圈圈逆向转动的阵纹，空气变得粘稠，像是要凝固成胶。
她脚下一蹬，锅铲拔地而起，借力跳开。黑焰擦着肩头掠过，布条瞬间焦黑卷边。
她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地时双膝微弯，左手按地稳住身形。嘴里有点腥味，咬破舌头了。
“就这？”她甩了甩锅铲，“我还以为你要请我吃饭。”
那人没动，只抬了下手。
整个石台猛地一沉，接着又弹起，一股巨力从脚下冲上来。姜小葵被震得离地半尺，还没落下，对方已经出现在她面前，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砸向胸口。
她横铲格挡。
铛！
一声巨响，锅铲震得发麻，虎口崩裂，血顺着铲柄往下流。她整个人被轰出去十几步，撞碎了一根石柱才停下。
“咳。”她抹了把嘴，血混着唾沫滴在地上，“你这拳法练得不行，太狠了，缺德。”
那人站在原地，连姿势都没变：“你能接我一拳不死，已是异数。”
“异数？”姜小葵咧嘴一笑，“我从小被人说活不过三天，现在都十八了，还天天做饭给你添堵。”
她把锅铲往地上一顿，左手在铲面上一抹，划破掌心，血涂满整个铲面。
金光炸起。
鎏金战甲一层层裹上身体，从脚到头，最后封住肩甲。右眼尾朱砂痣亮得刺眼。
“这才叫吃饭家伙。”她掂了掂锅铲，“今天不做爆炒，做炖菜——慢火细熬，专治急脾气。”
那人终于动了。
一步踏出，脚下石台炸裂，熔岩喷涌。他双臂张开，背后浮现出巨大的虚影，像是一尊扭曲的神像，眼睛闭着，却被锁链缠住头颅。
“你不懂规则。”他说，“这里的一切，皆由我定。”
“哦。”姜小葵点头，“那你定个规矩，让我赢一次行不行？”
她话音未落，人已冲出。
锅铲划出三道弧线，接连砸向对方面门、胸口、咽喉。每一击都带起刺目金光，打得空气噼啪作响。
那人抬手格挡，手臂上的符文蠕动，竟把金光一点点吸进去。
姜小葵抽身后跃，甩手撒出一把盐。
盐粒在空中散开，忽然变得极轻，飘在半空不动了。
静滞粉生效。
她抓住这半息时间，锅铲点地，双手飞快结印，一道护盾在身前成型，接着又是第二道、第三道。
三重叠影盾刚稳住，对面的人已经穿过盐雾，一拳轰来。
第一道盾碎。
第二道剧烈晃动。
第三道居然反弹了一丝劲气，打得那人手腕一偏。
姜小葵看准机会，锅铲猛插地面，整个人借力旋转，铲刃贴地扫出，斩向对方脚踝。
铛！
火星四溅。
那人后退半步，第一次露出一丝诧异。
“你发现了？”他低声问。
“发现啥？”姜小葵喘了口气，“发现你其实怕咸？”
“我的力量来自阵法循环。”那人冷笑，“你破不了。”
“我不用破。”姜小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就耗。你一天吃三顿饭，我也能打三天三夜。”
她说完，突然把手伸进怀里，摸出最后一颗药丸，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
药王谷老头给的解毒丸，味道像烂姜拌泥。
但她觉得还挺香。
那人再次出手。
这一次他不再保留，双掌合十，背后邪神虚影睁开一只眼。整座空间开始扭曲，岩石漂浮，火焰倒流，连时间都像是卡住了。
姜小葵被一股无形之力压得单膝跪地，战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左臂护甲炸开，布条被血浸透。
“结束了。”那人走过来，抬起脚，准备踩下。
姜小葵突然抬头，笑了。
“我爹是天上管扫星的。”她大声说。
那人脚步一顿。
“妈是西海龙王三公主。”
空气安静了一瞬。
没有笑声，没人回应。但这不重要。
她自己信。
体内有一缕气流窜起，微弱，却炽热，顺着经脉冲进锅铲。
锅铲嗡鸣。
金光暴涨。
她猛地站起，锅铲抡圆，一记横扫。
金光劈开邪神虚影的眼皮，划出一道裂痕。
那人踉跄后退，第一次变了脸色。
“不可能……这种荒唐话也能引动真言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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