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的京城，比除夕还要热闹。宫墙上挂满了红灯笼，远远望去像一条火龙，秦淮河上的灯船首尾相接，灯火映得水面通红，连空气里都飘着汤圆的甜香。
苏璃带着阿瑶在御花园里赏灯，阿瑾跟在后面，手里拿着盏走马灯，灯影里的“桃园结义”图案随着灯转动，引得阿瑶拍手叫好。
“哥哥，这个灯真好看！”阿瑶拽着阿瑾的袖子，眼睛盯着走马灯不放，“比沈先生寄来的竹灯笼好看！”
“各有各的好。”阿瑾沉稳地说，“沈先生的灯笼有江南的水汽，这个有京城的烟火气。”
苏璃笑着点头，这孩子年纪不大，倒有几分通透。她抬头望去，远处的角楼上，赵珩正陪着皇帝赏灯，君臣相谈甚欢，灯火映在赵珩的侧脸上，比往日多了几分柔和。
“娘亲你看！那是凤凰灯！”阿瑶指着不远处的一盏巨灯，灯上的凤凰展翅欲飞，尾巴上的流苏随着风摆动，流光溢彩。
苏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忽然想起沈文信里的话——江南的上元灯会上，有孩童扎着凤凰灯跳舞，像极了展翅的鸟儿。她掏出锦袋里的信纸，上面还有沈文画的小像，一个扎着棕角的孩童举着凤凰灯，眉眼像极了阿瑶。
“在看什么？”赵珩走了过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显然是陪皇帝喝了几杯。
“在看沈先生的信。”苏璃把信纸给他，“他说江南的灯船比去年多了三成，还说要带画社的孩子们来京城看灯。”
“哦？”赵珩挑眉，“那可得好好准备，让他们瞧瞧京城的气派。”
阿瑶听到“沈先生”三个字，立刻凑过来：“爹爹，沈先生什么时候来？我要跟他一起放孔明灯！”
“等过了元宵，就派人去接他。”赵珩刮了刮她的鼻子，“不过你得先把《女诫》抄完。”
“哎呀爹爹！”阿瑶噘着嘴跑开，又被远处的兔子灯吸引了注意力。
阿瑾走到赵珩身边，递上一盏莲花灯：“父亲，这是我做的，给祖母的牌位前放一盏吧。”
莲花灯的花瓣是用绢布做的，里面点着小烛，昏黄的光透过花瓣，像一朵盛开的月光。赵珩接过灯，眼眶微微发热：“好，明日就送去坤宁宫。”
夜色渐深，灯影更浓。皇帝兴致勃勃地要去看舞龙，赵珩陪着他往前走，苏璃带着孩子们跟在后面。阿瑶的笑声像银铃，阿瑾的目光沉静，宫人们提着灯笼引路，烛火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幅流动的画。
经过太液池时，水面上飘着许多河灯，烛光点点，顺着水流缓缓移动。苏璃想起江南的河灯，沈文说那是百姓在祈福，一盏灯一个心愿。
“我们也放一盏吧。”苏璃提议。
周太监很快拿来几盏河灯，阿瑶在灯上画了只小蝴蝶，阿瑾写了“国泰民安”四个字，苏璃和赵珩合写了“岁岁平安”，然后一起将灯放进水里。
河灯载着心愿，随着水波漂向远处，渐渐汇入灯的海洋。
“你说，沈先生能看到我们的灯吗？”阿瑶仰起小脸问。
“能。”苏璃笑着说，“风会把我们的心意带给江南的。”
远处的舞龙队过来了，锣鼓声震天，龙身随着龙珠舞动，鳞片上的灯火闪闪烁烁，像一条真正的火龙。皇帝看得哈哈大笑，赵珩站在他身边，眉宇间是卸下防备的温和，孩子们挤在人群里，眼睛里映着漫天灯火。
上元的灯影里，有京城的繁华，有江南的牵挂，有家人的笑语，有江山的安稳。苏璃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时光——所爱之人在侧，所念之人安康，所求之事顺遂。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上元的灯影里，在江南的牵挂里，在岁月的长河里，温暖流淌，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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