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斜,山林镀金,猎人肩头搭着一只新猎的田鸡,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柴扉,脚步却在门槛处陡然凝住。
只见石阶之上,几日前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的少年,此刻竟端坐着正与自家小儿低声谈笑!
少年面色红润,双眸炯炯有神,哪里还有半分濒死之相?
猎户疑是连日忧劳,眼前生了幻影,未及定神,那小儿已如小雀般欢跃而至,一把抱住父亲大腿,仰着小脸,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雀跃:“爹爹!爹爹!这位大哥哥说……他能治好娘亲的病!”
猎户心头一揪,面上勉强挤出几分笑意,粗糙的大手抚了抚儿子的头顶,点了点头。
这孩子的孝心,他如何不知?
自爱妻缠绵病榻,小儿便似着了魔,四下奔走,逢人便问。
方圆百里的郎中被求了个遍,汤药石散不知灌下去多少,只是病势非但不见起色,反倒如沉疴入骨,一日重似一日。
妻子不忍见父子二人为她耗尽家财,徒劳奔波,早已含泪断了求医之念。
寒冬尚可捱过,最难熬是酷暑,每逢炎夏,妇人便似被投入滚油之中,浑身筋骨寸寸断裂般剧痛难忍。
唯有挪入那阴寒刺骨的地窖,借着窖中终年不散的湿冷之气,方能勉强吊住一口气息,苟延残喘。
猎人目光复杂地落在少年——杨锦身上,昨日还命悬一线,今日竟已能健步如飞,可见是有些能耐。
但他年纪不过二十,纵有些本事,又能高明到何处?
小儿之言,不过是一缕绝望中的微光罢了,猎人心中喟叹,并未当真。
杨锦将猎人眼底的疑虑看得分明,这反应实属寻常,他微微一笑,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稳:
“大叔,在下略通岐黄之术,令正之疾,或可一试。”
此言如石子投入深潭,在猎人心头激起涟漪,一丝微弱的希望瞬间燃起,旋即又被沉重的现实压下。
爱妻之病沉疴已久,生机渺茫,此刻便如朽木枯舟,行将倾覆。
罢了!
死马权当活马医,猎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抱拳沉声道:
“如此,便有劳小哥!
生死有命,绝不敢有怨言!”
待杨锦将所需器物与那闻所未闻的治法细细道来,猎人脸上的惊愕再也掩饰不住。
这法子……实在匪夷所思!
杨锦知其疑虑深重,便将此病根源、医理以及那本药王所遗《奇闻异志》中关于“食精虫”的记载,娓娓道来。
原来此病实属巧合,此地翠云山因高耸云间故而得名,山顶常年如冬,四季积雪,从药王遗留的《奇闻异志》中记载,冰山之上有一种极小的虫子,名为食精虫,乃是冰虫的一种,专以食动物之精血为生,喜居寒冷之地。
异志上有过记载,有人因饮了含有食精虫的水,而久居冰雪之地的事。
猎人听着那“冰虫噬精,误饮寒泉,寒毒入髓”的缘由,又见杨锦言之凿凿,条理清晰,心中疑云渐散,终是用力点头:
“好!便依小哥所言!”
一口硕大的铁锅支在院中,锅内清水微漾。旁边一口大水缸,盛满了刚从山涧汲回的冰冽泉水,寒气丝丝缕缕地透出。
一切备妥,妇人被小心地从地窖抬出,安置在院中。
虽在昏迷,眉头仍因痛苦而紧蹙。猎人依杨锦吩咐,取来绳索,将妇人手足仔细缚于木架之上,只留一只左脚探入那冰冷刺骨的水缸之中。
小儿紧攥着父亲衣角,小脸煞白,眼巴巴望着母亲,又看看那架起的铁锅与燃烧的柴火,稚嫩的心被恐惧和茫然填满,不知所措。
柴火噼啪作响,锅底渐红,锅中清水由温转热,终至滚沸,白汽蒸腾。
灼热之气弥漫开来,一股热浪自锅底升起,浸过妇人身上,此时她被缚的身体骤然剧烈抽搐!
原本苍白如纸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仿佛有千百根烧红的钢针在血脉中急刺!
杨锦目光紧盯着妇人变化,这正是食精虫畏热而逃的征兆!
它们对这冷暖变化最为敏感,此刻正沿着血脉疯狂窜动,寻找出路。
那唯一接触寒泉的左脚,成了唯一的生路。
只见那左脚初时冻得惨白,随着热力不断侵入妇人体内,虫子纷纷涌向寒源,脚面竟由白转红,继而因虫群淤积,竟隐隐透出诡异的青黑之色!
“爹爹,快看娘的脚!”小儿惊呼。
猎人瞳孔猛缩,那左脚颜色变化清晰可见,足底更是青黑一片!
至此,他对杨锦所言再无半分怀疑。
小儿也似被这景象鼓舞,强忍着害怕,对着母亲颤声喊道:
“娘!您忍着点!大哥哥在救您!”
妇人痛苦之声愈发凄厉,几乎晕厥。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那嘶喊竟渐渐微弱下去。
左脚脚踝以上依旧滚烫通红,而浸在冰泉中的小腿至脚掌,血管却由青黑转为深紫,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微之物在疯狂蠕动、顶撞,令人望之心生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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