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希望,是忐忑,更有一丝悲壮。他立在礁石边缘,运足内力,放声呼喊,双臂奋力挥舞。
然而他的声音在这天地之威面前,显得如此微弱,瞬间便被风浪撕得粉碎。
那白船依旧按照某种既定的、缓慢的节奏,不疾不徐地漂荡。
又过了许久,它才终于晃晃悠悠地停泊在距离礁石尚有百丈之遥的一处水势稍缓的浅滩,彻底静止下来,对杨锦的呼唤毫无反应。
杨锦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体内三丹流转,真气灌注双腿,身形如大鹏般纵跃而起,脚尖在几处突出的礁石上轻点借力,几个起落间,便如飞鸟投林般落在了这艘期待已久的白船甲板之上。
脚踏实地,仔细打量。这船果真简陋至极,船身不过数丈长,除了一个低矮的白色舱室,便再无他物。
宛如寻常渔家所用的小舟,只是通体白色,材质非木非铁,触手冰凉坚韧。
甲板中央,船头位置,嵌着一块磨盘大小的奇异灵石,表面光滑,隐隐有能量流动。
杨锦推开舱门,内中陈设更是简单:一席、一桌而已。角落放着一只皮质水袋和几枚颜色青涩、形状怪异的野果。
虽与想象中仙家舟船的宝光莹然相去甚远,倒也干净整洁,自有一番远离尘嚣的清净。
杨锦忽然想起一事,心头一惊:“船上空无一人,此船是如何驶到这‘绝望礁’的?”
他连忙返身回到船头,俯身仔细研究那块灵石。只见灵石表面刻满繁复古老的铭文,内里更有许多细密的纹路蜿蜒交错,恍如地图。
其中一条青色纹路尤为显眼,蜿蜒通向远方。
而在纹路旁,有一个细微的白点正在微微闪烁。
杨锦凝视那纹路形状,只觉眼熟,沉吟半晌,蓦然回首,望向身后那巍然耸立的巨大礁石群,再对比灵石上的图案。
顿时恍然大悟——这青色纹路代表的,正是怒海中隐秘的航道,而那闪烁的白点,便是此刻自己所处的这艘白船!
此船竟是依靠这灵石导行,自行循迹而至。
再看灵石一侧,设有数个凹陷的卡槽。
杨锦心中一动,取出怀中那枚白色玉牌。
玉牌刚一接近卡槽,竟微微震颤,生出一股吸力。
他尝试将玉牌嵌入其中一个尺寸吻合的卡槽,严丝合缝!
就在玉牌嵌入的刹那,整块灵石微微一震,表面铭文与内部纹路骤然亮起柔和的白光,变得清晰无比,那代表白船的光点也稳定下来。
此时,外面风浪声愈发骇人,巨浪拍击船身,发出沉闷的轰鸣。
杨锦钻回舱内,紧紧关上那扇看似单薄却异常牢固的舱门。
舱内顶部,一枚鹅卵大小的黄色晶石散发出昏黄而温暖的光芒,驱散了部分的黑暗与寒意。
他拿起一枚青果咬了一口,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涩顿时充斥口腔,勉强咽下,腹中却升起一丝奇异的暖流,精神也为之一振。
左右无事,加之连日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杨锦便和衣躺在席上,本想稍作休息,不料不过片刻,竟沉沉睡去。
再次睁开眼时,舱外已透入熹微晨光。
杨锦推开舱门,一股带着咸腥湿气的海风扑面而来。
举目四望,但见怒海之上雾气弥漫,四周灰蒙蒙一片,唯有波涛汹涌如故。
昨日那座巨大的礁石,早已消失在视野尽头,不见踪影。
白船正沿着灵石上那条青色纹路,在滔天巨浪中稳稳前行,虽颠簸起伏,却总能在即将倾覆的边缘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挽回。
再看灵石,代表船身的光点果然已沿着纹路移动了一小段距离。
杨锦心下稍安,看来这白船虽无仙人护佑,自有其神异之处。
如此航行数日,虽时常遇到数丈高的骇人巨浪,但这白色小舟总能有惊无险地渡过。
杨锦初始的警惕渐渐放松,甚至觉得这怒海之险,或许被世人夸大其词了。
是夜,海上乌云蔽月,四周漆黑如墨,唯有船头灵石和舱内黄石散发着微弱光芒。
杨锦查看航行进度,发现按此速度,抵达航路尽头恐需一月有余,不禁轻叹一声。
正欲回舱继续运功打坐,刚坐定不久,耳畔忽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女子歌声。
那歌声起初极细极远,婉转娇媚,如泣如诉,渐渐清晰起来,竟似贴在耳边轻吟浅唱。
歌声甜腻粘人,带着一种直透骨髓的魅惑力,歌词模糊不清,却仿佛能勾动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不过片刻,杨锦便觉气血翻腾,面红耳赤,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眼前似乎有红袖翻飞,暗香浮动,一个曼妙的身影在黑暗中翩跹起舞。
他眼神渐渐迷离,心神摇曳,仿佛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怔怔地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向舱门。
“吱呀”一声,舱门被推开。
朦胧夜色下,只见船头竟真坐着一位身穿绮丽彩衣的女子,背对着他,身段窈窕,乌发如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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