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角色……”林星冉的手指抚摸着“冯青青”的名字,眼神专注,“挺复杂的。”
“对,不讨喜,但很有嚼头。演好了,非常出彩,能让人又笑又哭,印象深刻。演砸了,就是纯粹的丑角,甚至让人讨厌。”苏棠客观地分析,“而且,这是个小成本网剧,平台预计也是小平台独播,关注度肯定不会高。片酬嘛……”她报了个数字,低得几乎算是友情价,“跟你现在的话题度完全不匹配。所以,从商业角度来说,接这个戏,性价比极低。”
苏棠看着林星冉,语气严肃:“我之所以把它拿出来,是因为我觉得这个角色有挑战性,能磨炼演技,而且剧本底子不错,团队虽然新,但感觉是想认真做戏的。但是,风险也很大。你刚有起色,很多人等着看你笑话。去这种小剧组,演这样一个不美的、甚至有些‘丑’的角色,万一剧糊了,或者你表现不好,很容易被嘲讽‘高开低走’、‘只能靠沙雕出位’。”
她将选择权完全交给林星冉:“所以,你怎么想?是稳妥起见,接几个来钱快、曝光度高的综艺和广告,维持热度?还是赌一把,沉下心去啃这块没什么肉、但可能很有营养的硬骨头?”
林星冉没有立刻回答。她低下头,仔细地看着“冯青青”那几场关键的戏份:一场是因为被客户羞辱,躲在楼梯间一边啃冷馒头一边偷偷抹眼泪,转头又要挤出笑容去打下一个电话;一场是为了抢房源和同事当街撒泼对骂,动作滑稽语言粗俗,却透着一股底层挣扎的狠劲;还有一场,是她终于攒够钱给家里寄回去,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出租屋里,对着窗外的霓虹灯光,眼神空洞又带着一丝麻木的欣慰……
这个角色,离她现在的“沙雕女神”形象相距甚远,甚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但她却从这个粗鄙、可怜又可悲的小人物身上,看到了一种惊人的生命力,一种野蛮生长的韧性。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刚穿来时,在横店跑龙套、抢盒饭的日子,那种在底层挣扎、却死死抓住每一丝希望的感觉,是如此熟悉。
她抬起头,看向苏棠,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棠姐,我想接。”
苏棠似乎并不意外,挑眉问道:“想清楚了?片酬低,剧组穷,角色不美,还可能扑得无声无息。”
“想清楚了。”林星冉用力点头,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兴奋的弧度,“片酬低没关系,够生活就行。剧组穷,正好说明钱会花在制作上,而不是请流量明星。角色不美……”她顿了顿,眼神发光,“但很真!她有血有肉,有弱点也有闪光点,演起来一定很过瘾!至于扑不扑……”她笑了笑,带着点豁达,“我才刚起步,有什么资格怕扑?能跟着认真做事的团队学习,能演一个让自己兴奋的角色,比什么都重要。这对我来说,不是硬骨头,是机会!”
苏棠看着她眼中燃烧的、对表演最纯粹的热爱和渴望,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知道,自己没看错人。这个姑娘,心里亮堂着呢,她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
“好!”苏棠一拍大腿,“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去跟他们谈!片酬虽然低,但待遇和合同细节必须保障到位!不能因为是小剧组就欺负我们新人!”
正事谈完,气氛轻松下来。林星冉好奇地拿起另外几份苏棠筛选过的合作意向书翻看,果然都是一些快消品代言或者综艺客串,报酬可观,但确实如苏棠所说,对她长远发展助益不大。
翻着翻着,她的目光被其中一份极其精美的意向书吸引住了。是某个以高贵、优雅、矜持着称的顶级护肤品牌发出的“品牌好友”邀约,考察期半年,条件优厚得令人咋舌。
“这个……也推掉吗?”林星冉有些诧异。这个品牌的调性一向高冷,能收到他们的邀约,本身就是一种认可。
苏棠凑过来看了一眼,嗤笑一声,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这个啊……呵,晚宴之前,他们连正眼都不会瞧我们一下。这是看你热度上来了,想来蹭一波快车,又放不下身段直接给title,弄个‘品牌好友’吊着。这种眼高于顶、见风使舵的品牌,不谈也罢。我们要爱惜羽毛,宁缺毋滥。”
林星冉了然地点点头,对苏棠的判断深以为然。
就在这时,苏棠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状似无意地随口提了一句:“哦,对了,说起来也挺巧。《向阳而生》这个本子,最开始好像也递到过林薇薇那边,不过被她团队以‘制作太小、角色太low’为由,毫不犹豫地拒了。”
林星冉翻阅剧本的动作微微一顿。
林薇薇不要的……角色吗?
她低头看着剧本封面上《向阳而生》那四个略显朴素的字,又想起“冯青青”那鲜活又带着刺的人物小传,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其微妙、带着点冷意又充满斗志的弧度。
她轻轻摩挲着纸张的边缘,仿佛能感受到那个在小城里挣扎求生的女孩粗糙的掌心。
“是吗?”她轻声说,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正好。”
“她不要的,我要。”
“她看不上的,我来演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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