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寂。只有中央空调微弱的气流声嘶嘶作响。
陈恪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地去看沈聿珩的脸色。
出乎意料的,沈聿珩的脸上并没有出现被冒犯的不悦,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没有。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反而像是被什么点亮了,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欣赏和……玩味?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像羽毛般搔刮过人的耳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磁性魅力。
“公私分明……”他慢条斯理地重复着这四个字,目光落在林星冉那双写满警惕和坚持的眼睛上,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意思是,工作归工作,我是你的老板。生活归生活,我是……陌生人?”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林星冉心头一紧,但依旧硬着头皮,迎着他的目光,加重语气强调:“是界限分明!沈总,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纯粹、清晰、专业的商业合作者关系。我不想,也不愿意卷入任何复杂的、不必要的麻烦之中。这对你,对我,都好。” 她几乎是在明示拒绝他可能存在的、超出工作范围的“兴趣”。
沈聿珩身体微微前倾,手臂搭在办公桌上,拉近了些许距离。他那张俊美得近乎凌厉的脸庞在光线下更显立体,压迫感也随之而来。
“林星冉,”他叫她的全名,声音低沉而缓慢,“你觉得,我沈聿珩签下你,给你最好的资源,最大的自由,是为了什么?”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牢牢锁住她,不容她逃避:“是为了做慈善?还是觉得星耀钱多得没处花,需要找个方式来浪费?”
林星冉的心跳漏了一拍,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强撑着回答:“我……我不知道。但无论为什么,我的原则不会变。”
“你的原则……”沈聿珩轻轻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神里的玩味更深了。他忽然靠回椅背,姿态重新变得慵懒,手中的钢笔转了一个漂亮的圈。
“好。”他开口,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嗯?”林星冉愣了一下,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这就答应了?这么简单?没有讨价还价?没有强权压迫?
“你的约法三章,”沈聿珩的目光扫过她还没来得及放下的三根手指,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我准了。”
“……”林星冉彻底懵了,准备好的满腹草稿和应对策略全都堵在了喉咙里。这就……完了?她狐疑地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玩笑或者反悔的痕迹。
“公私分明。可以。工作时间,我是你的老板。非工作时间……”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看到林星冉瞬间绷紧的神经,才慢悠悠地接上,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我尽量做个遵守规则的‘陌生人’。”
“资源不强喂。也可以。给你之前,会让专业团队评估你的适配度和提升空间。但最终接不接,选择权可以给你。前提是,你的判断需要足够专业和理智。” 这话听起来像是让步,实则却暗含了更高的要求——她必须快速成长,拥有匹配资源的眼光和能力。
“苏棠的主导权。没问题。”这一点,他答应得最爽快,“她的能力我有所耳闻。你的团队,你可以自己掌控。公司只提供支持和必要的监管,不越权干涉。”
他每说一条,林星冉的心就落下一点,但悬着的那根弦却始终不敢完全放松。因为这一切……太顺利了!顺利得不像真的!
“但是,”果然,沈聿珩话锋一转,林星冉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他看着她瞬间警惕得像只小刺猬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出一种商人的精明和掌控欲:“我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林星冉下意识地追问,手指微微蜷缩。
沈聿珩的目光重新变得深邃而具有穿透力,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给你的所有资源、机会、庇护,甚至是尊重你这些‘原则’的耐心……都需要看到相应的回报。我不是慈善家,我投入,就必须看到超值的产出。”
“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站到足够高的位置。用你的实力,用你的作品,用你独一无二的价值,来证明我沈聿珩的眼光没有错,证明你配得上这一切‘特权’。”
“这不是强喂,这是对赌。”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重重砸在林星冉的心上,“你用你的未来和潜力做赌注,我用我的资源和耐心下注。赢了,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自由、尊重、无人能撼动的地位。输了……”
他微微停顿,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带来的压力,远比任何威胁都更加沉重。
林星冉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她听明白了。他不是在无条件纵容她,他只是换了一种更高级、更符合她性格的方式,来达成他的目的。他给了她尊重,给了她空间,甚至给了她一定程度的主导权,但同时,他也将一副更沉重的担子,压在了她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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