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功走到他身后，忧心忡忡：“那……我们该如何回复？还有，这晋升……”
“回复？”楚云飞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意味难明的笑容，“自然是感恩戴德，表示一定谨遵中央和阎长官教诲，恪守防区，精诚团结，继续奋勇杀敌，以报党国。”
他的语气平淡，但话语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子。
“至于这少将衔……”楚云飞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那份电文，“他们给，我们就拿着。多一颗将星，有时候办事，也能方便些。”
他走到桌边，拿起那份电文，再次展开，目光落在最后那句“勿负蒋委员长殷切期望”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殷切”二字上轻轻摩挲着。
“立功兄，你说，委员长他老人家，此刻最‘殷切期望’的，是什么呢？”他忽然问道，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方立功一愣，张了张嘴，却没敢回答。
楚云飞也不需要他回答。他将电文再次折好，这次的动作快了许多，带着一种决断。
“把嘉奖令的内容，通报全团，提振士气。”他吩咐道，“至于后面那些‘提醒’和‘期望’……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卑职明白。”方立功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那些内容，必须严格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绝不能扩散，以免动摇军心，或者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楚云飞挥了挥手，示意方立功可以去处理了。
方立功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指挥所里，再次只剩下楚云飞一人。晨光越来越亮，将他挺拔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地上。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掠过刚刚经历过血战的防区，掠过八路军活动的区域，最终投向了南方，那云雾缭绕的、代表着重庆的方向。
**嘉奖？猜忌？**
**不过是棋盘两端的落子罢了。**
**你们在乎的是派系，是权柄，是那不容触碰的界限。**
**而我楚云飞在乎的……**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日军盘踞的、被涂成刺眼蓝色的区域。
**是如何活下去，是如何打赢这场仗，是如何让这片土地上，少死几个中国人！**
窗外，一只早起的山雀落在枝头，清脆地鸣叫了几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楚云飞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将那揉成一团的电文，随手丢进了桌角的废纸篓里。
**路还长，这身刚刚披上的将军服，是荣耀，也是枷锁。**
**就看我能穿着它，走多远，做多少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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