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兵工厂那台拼凑起来的机床发出的第一声轰鸣,如同一声微弱却坚定的号角,吹响了358团自力更生道路上最艰难、也最激动人心的冲锋。但机器能转,仅仅是个开始。如何让这台粗糙的“心脏”泵出合格的“血液”——能够 reliably 击杀敌人的子弹,才是真正的考验。
接下来的日子,山洞里的灯火几乎彻夜不息。柴油发电机的“突突”声和机床运行时带着杂音的“嗡嗡”声,成了这片山峦新的背景音,与远处隐隐传来的部队操练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奇特的、充满希望与焦虑的二重奏。
工作的核心,围绕着子弹复装展开。
这并非简单的将旧弹壳塞上火药再按上弹头。从战场上回收来的、各式各样的、大多已经变形的铜制或覆铜钢制弹壳,需要先被仔细分类、清洗,去除泥土和残留的火药。然后,是最关键,也最考验技术和设备的一步——整形。
老周技师带着他的“杂牌”团队,开始了夜以继日的攻坚。那台简易车床被改装了夹具,用来对弹壳口部进行初步的校准和修边。但更精细的整形,尤其是恢复弹壳底部底火窝的尺寸和形状,则需要手工配合简单的模具,一点点地敲打、挤压。山洞里整天回荡着“叮叮当当”的、富有节奏却又显得单调枯燥的敲击声。
王铁锤在这里找到了用武之地,他那双能抡起几十斤大锤的粗壮手臂,在操作小巧的冲压模具时,却展现出了惊人的稳定和耐心。他瞪着牛眼,额头青筋暴起,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每一次落锤的力度,生怕一个不慎,就将那薄薄的铜壳彻底砸废。
发射药的获取和配制更是难题。缴获的日军弹药被拆解,不同批次的发射药性能有差异,需要重新筛选、测试。没有精密的仪器,老周只能依靠最原始的经验——观察火药颗粒的颜色、形状,用手捻感受其细腻程度,甚至用舌尖极其轻微地触碰(这是极度危险且不被提倡的,但老周说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土法子,能大致判断酸碱度和吸湿性),再结合极其小剂量的试烧,观察火焰颜色和燃烧速度,来估算其能量和稳定性。
年轻参谋则负责记录数据,他用一支秃了毛的毛笔,在粗糙的草纸上,歪歪扭扭地记录下每一次试验的参数、现象和老周的评价。山洞的岩壁上,也被他用木炭画满了各种只有他自己才看得懂的符号和曲线。
楚云飞几乎每天都会抽时间来到山洞。他不插手具体操作,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有时他会拿起一个刚刚整形完毕、在马灯下泛着柔和金属光泽的弹壳,对着灯光仔细查看内壁是否光滑,口部是否规整。有时他会凑近那台散发着机油和金属加热后混合气味的机床,听着它运行时那并不悦耳、却代表着希望的噪音,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如何改进。
他的沉默,给了技术人员最大的空间,但他每一次的到来,都像一种无声的督战,让所有人不敢有丝毫松懈。
失败,是家常便饭。
整形过度的弹壳直接报废;冲压底火座时力度不均,导致弹壳底部出现细微裂纹,只能回炉重炼;发射药配比稍有不慎,试烧时要么有气无力,要么猛地爆燃,吓得人一身冷汗;最危险的一次,在尝试压合弹头时,因为模具间隙没调好,弹头被卡住,操作士兵情急之下用力过猛,整个简易冲头崩飞出来,擦着老周的耳边飞过,深深嵌入了后面的土墙,吓得所有人脸色煞白,半天没缓过神来。
每一次失败,都意味着宝贵材料和时间的损失,也像一盆盆冷水,浇在人们心头刚刚燃起的火苗上。山洞里的气氛,时而因一点微小进展而振奋,时而又因接二连三的挫折而变得压抑沉闷。
“团座……这……这太难了。”一次,在连续报废了十几发弹壳后,年轻参谋看着地上那堆“废品”,声音里带着哭腔和绝望,“鬼子的子弹,看着简单,可这里面的道道……咱们的设备,咱们的人……差的太远了。”
老周也蹲在角落里,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疲惫和茫然。
楚云飞没有安慰,也没有斥责。他走到那堆报废的弹壳前,弯腰捡起几个,在手里掂了掂,然后走到那台简陋的车床前,伸手抚摸着那依旧带着运转余温的床身。
“知道当初,咱们第一炉自己炼出来的钢,杂质有多少吗?”楚云飞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比这个,”他指了指手里报废的弹壳,“难看多了。又脆,杂质又多,连打个锄头,老师傅都直摇头。”
他转过身,看着垂头丧气的年轻参谋和沉默的老周:“可就是那炉丑得要命的钢,让咱们修好了第一批枪,造出了第一批刺刀。老子的孩子再丑,也是亲生的!”
他走到老周面前,拿过他手里的旱烟杆,在地上磕了磕烟灰,语气变得斩钉截铁:“老周,你是老师傅,你带出来的徒弟,以后就是咱们358团兵工的种子!现在难,我知道。但再难,也得干!鬼子不会等咱们准备好了才来!我们没有退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铁血逆袭:从楚云飞开始请大家收藏:(m.20xs.org)铁血逆袭:从楚云飞开始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