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货铺老板冰冷的尸体和赵德明崩溃的供词,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水中,在358师高层激起了剧烈的波澜,但这波澜被楚风强行压制在了水面之下。对外,三家集依旧维持着那种外松内紧的态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楚风很清楚,暗战失利的阴影需要更坚实的东西来驱散。就在孙铭连夜审讯赵德明,试图从那堆破碎的供词中拼凑出更多“镜花”行动碎片的同时,楚风的注意力,已经转向了另一条至关重要的战线——经济。
清晨,天色刚蒙蒙亮,空气中还带着一夜寒露的湿润和清新。楚风没有带随从,只和方立功两人,穿着普通的灰布军装,走进了三家集逐渐苏醒的集市。
集市设在镇子中心一片相对开阔的土坪上,此刻已经挤满了人。挑着担子的农夫,挎着篮子的妇女,牵着牲口的贩夫,还有不少穿着军装、趁着轮休来采买的士兵。人声鼎沸,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讨价还价的嚷嚷声、鸡鸭鹅的鸣叫声、独轮车轱辘压在土路上的吱呀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各种气味:刚出炉的粗面饼子带着麦香的焦糊气、还沾着泥土的蔬菜的清新气、活禽的腥臊气,还有人群中散发出的、混合着汗味和烟草味的浓重生活气息。
楚风在一个卖土布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五十多岁、脸上布满风霜皱纹的老汉,正和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交易。
“老伯,这布怎么卖?”楚风随手摸了摸那粗砺的土布,问道。
老汉抬头看了他一眼,见是当兵的,态度很客气:“老总,看好哪匹?宽的三个流通券一尺,窄的两个半。”
“能用现大洋或者法币吗?”旁边的方立功故意问了一句。
老汉立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近乎骄傲的神情:“俺们这儿,现在都认楚师座的‘流通券’,实在!拿那个买粮食、交税都成!大洋和法币……嘿嘿,您得去镇子那头,找那些外来的行商换,他们收,不过折价厉害着哩!”
那年轻妇人也插嘴道:“就是!以前用那啥法币,今天能买斤米,明天可能就只能买半斤了,心里没底!还是这券好,去公家的粮店,说多少就是多少,不坑人!”她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印着简单花纹和“保境安民”字样的浅黄色纸币,数了数,递给老汉,小心地扯了几尺布,满意地走了。
楚风和方立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欣慰。民心,有时候就体现在这最朴素的信任里。
他们又走到一个卖杂粮的摊位。摊主是个精瘦的汉子,正把一袋袋小米、高粱、豆子摆开。楚风抓起一把小米,颗粒不算饱满,颜色也有些杂,但干燥干净。
“老乡,粮食什么价?”
“小米五个流通券一升,高粱三个半,豆子四个。”汉子麻利地报着价,“老总,要多少?保证足秤!”
“生意怎么样?粮食好进吗?”楚风看似随意地闲聊。
汉子一边给另一个顾客称高粱,一边答道:“还成!比以前强多了!至少鬼子汉奸不敢明着来抢粮收税了。就是……唉,就是有时候有些生面孔,拿着些看起来差不多的‘票子’想来糊弄,被咱们联防的民兵揪住过几回!”他压低声音,“听说啊,那是鬼子搞的鬼,想搅乱咱们的市面!”
楚风心里一沉,藤原信的经济战,果然已经渗透到了基层。伪钞的出现,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离开集市,回到师部,楚风脸上的轻松消失了。他立刻召见了负责根据地财政和经济工作的几名干部,其中包括新成立的“经济协调委员会”的负责人,一个叫徐翰文的原山西大学经济系讲师,戴着厚厚的眼镜,身上还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市面上已经出现了伪钞,虽然目前数量不大,民众警惕性也高,但必须引起最高警惕!”楚风开门见山,语气严肃,“徐先生,你是专家,说说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应对?”
徐翰文推了推眼镜,显然早有思考:“师座,方参谋长。目前我们的‘流通券’之所以能站稳,核心在于两点:一是军事胜利带来的信用,二是我们控制的公营粮店、被服厂等实体,承诺并确实可以用流通券进行交易和纳税,形成了内部循环。但现在伪钞和日货倾销,是内外夹击。”
他走到一块临时充当黑板的本板前,用粉笔画着简单的图示:“伪钞,攻击的是信用根基。如果民众无法分辨真假,或者假钞大量涌入,就会引发恐慌性抛售,币值暴跌。日货倾销,攻击的是我们的实体经济。他们利用占领区的工业优势,低价抛售布匹、火柴、煤油等日用品,我们的手工业和小作坊根本无法竞争,会迅速破产,导致工人失业,流通券失去对应的物资支撑,同样会崩溃。”
方立功倒吸一口凉气:“这么严重?那……那我们禁止日货入境?加大打击伪钞力度?”
徐翰文摇摇头:“堵不如疏。完全禁止很难,边境线太长,百姓也有需求。关键在于巩固我们自己的根基。”他看向楚风,“师座,我建议,立刻采取三管齐下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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