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将士在流血牺牲,用生命顶着鬼子的钢铁和炮火!可后面呢?这些蛀虫,这些投机者,却在挖他们的根!在动摇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立足之地!
“查!” 楚风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冰冷得如同窗外的寒风,“给我查清楚,是哪些人在囤积居奇,是哪些人在散布谣言!‘谛听’是干什么吃的?!孙铭的人呢?!”
“已经在查了!” 方立功连忙道,“但这些人很狡猾,行动隐蔽,而且……而且似乎背后有人指点。”
“有人指点?” 楚风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方立功。
方立功艰难地点了点头:“有迹象表明,可能……可能和周特派员那边的人,有些……不清不楚的接触。虽然还没抓到确凿证据,但一些资金的流向和人员往来,很可疑。”
指挥所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两部电话如同垂死挣扎的野兽般,偶尔发出几声沉闷的喘息。地图上那块被浸湿的区域,水渍正在慢慢晕开,模糊了上面的线条和标注,就像眼前这扑朔迷离的局势。
楚风缓缓坐回椅子上,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他闭上眼睛,手指用力按压着鼻梁,试图驱散那几乎要炸开的头痛。
外有强敌压境,炮弹如同冰雹般砸落。
内有小人作祟,冷箭如同毒蛇般窥伺。
这局面,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十倍。
地基下的蚁穴,原来不止一处。它们隐藏在看似坚固的土层下,悄无声息地啃噬着,只待某个临界点的到来,便能引发整个结构的崩塌。
他想起刚刚咽下去的那粗糙的饼子和冰冷的稀粥,想起前线将士可能连这个都吃不上的现实,想起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依旧要拿着简陋武器与敌人搏命的士兵。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暴怒,在他胸中翻腾、冲撞。
他猛地睁开眼,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所有的疲惫和犹豫都被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所取代。
“方立功。”
“在!”
“两件事。” 楚风的声音恢复了平稳,但那种平稳之下,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第一,以我的名义,起草一份《告根据地全体同胞书》。不要空话,就讲事实!讲前线将士如何用命,讲鬼子如何凶残,讲我们为什么要发行公债,讲清楚,这债,是为了保家,为了卫国,也是为了保住我们每一个人饭碗和性命!把道理,给我掰开了,揉碎了,讲给每一个老百姓听!工作组不够,就抽调机关人员、学生下去!深入到每一个村子,每一个集市!”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森寒:“第二,告诉孙铭和后勤部负责稽查的人,给我盯死那些奸商和散布谣言者!收集证据,严密监控!暂时不要动手,我要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背后到底站着哪路神仙!”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动着,那动作不像是指挥若定的将军,倒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路的盲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至于周特派员那边……” 他冷笑一声,“他不是喜欢看,喜欢听吗?那就让他看个够,听个够!把前线战报,把物资短缺的情况,把老百姓的困苦……适当让他知道一些。我倒要看看,他这‘糖衣’,裹不裹得住咱们这实实在在的‘炮弹’!”
方立功看着楚风那冷峻的侧脸,心中凛然。他知道,团座这是要引蛇出洞,甚至不惜以自身困境为诱饵,要把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都逼到明处来!
“是!我立刻去办!” 方立功挺直腰板,大声应道,转身快步离去。
楚风独自坐在指挥所里,外面的炮火声似乎短暂地停歇了片刻,但这寂静,反而更加让人心悸。他拿起那份被水浸湿了一角的物资清单,看着上面那些刺目的数字,仿佛能看到根据地那并不丰厚家底正在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快速消融。
他站起身,走到掩体的了望口前。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但阳光却被浓厚的硝烟和尘土遮蔽,显得昏黄而压抑。远处的地平线上,烟柱滚滚,那是炮火犁过的痕迹。
一阵冷风从了望口灌进来,吹动了他额前汗湿的头发,也带来了远处隐约的、伤兵痛苦的呻吟声和民夫抢运物资的号子声。
这声音,与指挥所里的寂静,与那清单上冰冷的数字,与那隐藏在暗处的“蚁穴”,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无比沉重而真实的画卷。
楚风默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他那双紧握着了望口边缘、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泄露了他内心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地基下的蚁穴已然显现,他这把“快刀”,该如何在不惊动更多隐藏危险的情况下,将这些蛀虫一一剔除,同时还要顶住外部那几乎要摧毁一切的惊涛骇浪?
他不知道答案。
他只知道,这场战争,远远没有结束。或者说,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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