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靖先生,说是王院长您以前的部下。”关秀先开了口,尾音像浸了水的棉线,轻轻往上挑着,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戒备,指尖在白大褂口袋里悄悄蜷了蜷。
“靖——君——?”王院长眯起眼,眼角的皱纹挤成几道深沟,像老树的年轮,他往前倾了倾身,仔细端详半晌,忽然拍着大腿笑起来,笑声震得桌面的搪瓷杯都颤了颤:“是你这小子!当年总跟我争对错的愣头青!现在出落得愈发挺拔了,肩宽背阔的,我差点没认出来。好些年不见,这气势越发压人了。”
“院长谬赞。”靖君微微颔首,声音像滤过的泉水,不高不低,谦和里藏着不容错辨的分寸,“是教导员您如今担子重了,院里上上下下都倚仗您,我哪敢贸然打扰。”
“这叫什么话!”王院长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笔挺的衣料渗过来,带着点陈年的熟稔,眼底的笑意却淡了些,像被风扫过的烛火,“学生来看老师,求之不得。”
靖君眸色微沉,像深潭里落了片枯叶,话锋轻轻一转,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锐度:“院长,我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哦?有什么事用得上我?”王院长敛起笑容,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笃、笃、笃,像在敲什么暗号,神情添了几分严肃。
“是这样,部队对贵院近期一个病例很关注。”靖君语气平稳,每个字都像砸在青石板上,清晰有力,“这病例近来闹得满城风雨,报纸电台都追着问,专家们为了应付舆论,特意派我来查个清楚,给公众一个交代。”
原本还算镇定的关秀,听到这话,脸色“唰”地褪了血色,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手指下意识地攥紧白大褂的衣角,指节泛白,把平整的布料捏出几道深褶,像被揉皱的纸。
“哪个病例?”王院长拽了拽外套下摆,动作看似随意,肩膀却悄悄绷紧了,像拉满的弓弦,蓄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巧得很,我路上遇到了病人家属,就一并请过来了。”靖君转头看向关秀爱,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射过去,带着穿透人心的冷意,“关女士,部队领导很关心蒋记者的身体,特意派我来。等会儿我的同事也会到,要仔细查查她这次发病的根由,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这没必要!她早就没事了!”关秀急声反驳,声音都发颤了,像被风吹得抖的树叶,同时朝王院长投去求助的目光,像溺水者抓着最后一块浮木。
“这……”王院长面露难色,看向靖君时眼神闪烁,像被阳光晃了眼,“靖君啊,这病人真的康复了,我们医院的医生反复检查过,各项指标都正常,确实没什么问题。”
“王院长,现在不是有没有问题的事。”靖君语气重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像敲在铁砧上的锤,“我们是受相关监察部门委托来办这事的,有人要起诉蒋记者诬告,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关秀踉跄着扶住椅子扶手,指节“咔”地响了声,像细枝被攥断,她狠狠瞪着王院长,眼神里的火苗几乎要窜出来,明明白白写着:你必须给我压下去!
王院长看着靖君那副云淡风轻、仿佛只在研究鞋尖纹路的样子,干笑两声,声音里带着点发虚的颤:“既然是专家组要来,那我让人先拾掇拾掇,准备准备资料。”
看守所的探视室,灯光惨白得像医院的手术室,照得人心里发慌,连空气都带着股消毒水似的冷硬。
前一晚,陆静准备来见丈夫时,心思恍惚得像踩在棉花上,脚底下发飘。
“妈妈,小心切到手。”东东没戴眼镜,大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星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里的菜刀——自从她学着做饭,儿子就成了她的“安全监督员”,比闹钟还准时,比谁都上心。
话音刚落,刀刃就划过了指尖,一道血痕“噌”地冒出来,像条扭动的小红蛇。东东早已熟练地从抽屉里摸出止血贴,踮着脚递过来,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像个小大人似的紧张。
看着小家伙小心翼翼地把止血贴贴在自己指头上,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宝,陆静忽然心里一酸,眼眶有点发热。或许是东东和罗成相处时的亲昵,让她猛地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钻牛角尖了?“东子,想爸爸吗?”
“想。”东东答得干脆,没有半点犹豫,小脸上带着点孩子气的坦诚。
果然。
“但是——”东东话锋一转,小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认真,小下巴微微扬起,像株倔强的小苗,“爸爸做错了事,就该受惩罚。我会等他改好,改好了还是好爸爸。”
陆静抚摸着儿子柔软的头发,发丝在指缝间轻轻滑过,声音有些发涩:“要是妈妈和爸爸不在一起了呢?”
“那是你们大人的事,跟我没关系。”东东仰起脸,一本正经地说,小嘴巴抿成条直线,“我们班有同学爸妈离婚了,他们都这么想。做儿子的不能绑架爸妈的感情,就是说,不能逼你们做不愿意做的事。”他怕妈妈听不懂,特意放慢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地解释,像个尽职尽责的小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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