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不用，”墨凤舞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扇子并未停下，“你这孩子，就是太要强。年纪小小的，心思却比大人还重。”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些许怅然，“有时候看着你，倒不像我妹妹，反而……反而像个能懂心事的人。”
这话如同又一记重锤，敲在姬元昊的心上。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抬头去看她，想去问她有何心事，想去……安慰她。但他不能。他只能将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痛感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二小姐……有什么烦心事吗？”他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声音依旧保持着孩童的稚嫩，却比平时更低沉了些。
墨凤舞摇扇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幽幽一叹：“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府里，好像越来越闷了。有些事，看不明白，也有些……身不由己。”她没有明说，但话语里的迷茫和无力感，却清晰地传递出来。
韩小丫沉默着。他知道她在烦扰什么，甚至比她自己更清楚那暗流之下的真相。可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这种知情却不得不缄默的痛苦，与此刻情感上的悸动交织在一起，让他备受煎熬。
半晌，他才干巴巴地挤出一句：“二小姐……放宽心，总会好的。”
墨凤舞收回目光，落在韩小丫依旧低垂的小脑袋上，看着那细软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心中那点郁气似乎又被这笨拙的安慰驱散了些。她忽然生出一种冲动，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摸了摸韩小丫的头顶。
“嗯，借你吉言。”她的声音带着笑意，那抚摸短暂却充满了怜爱，“有我们小丫在身边，我觉得安心不少呢。”
那一瞬间，姬元昊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贪恋这份温暖，这份信任，却又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韩小丫”这个虚假的身份之上。一旦真相揭露，这短暂的温情必将粉碎，甚至可能反目成仇。
“药……药碾好了，二小姐。”他低声说，将碾槽推向墨凤舞。
墨凤舞接过，检查了一下药粉的细腻程度，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比我自己碾的还要匀净。”她看着韩小丫依旧泛红的脸颊，以为她还在害羞，便不再逗她，柔声道：“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明日……若还得空，再来帮我整理那些新送来的药材可好？”
“嗯。”韩小丫低低应了一声，几乎是逃也似的，躬身行了一礼，便脚步有些凌乱地退出了沁药斋。
直到走出那萦绕着药香和女子幽香的院落，走到无人注意的回廊角落，韩小丫才背靠着冰冷的廊柱，缓缓滑坐到地上，将滚烫的脸颊埋入冰冷的掌心。
胸腔里，那颗属于姬元昊的心脏，仍在失控地狂跳。
墨凤舞……他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带着一丝苦涩的甜蜜，和更深的无奈。他知道，有些界限，永远不能逾越。有些心动，从开始就注定是无望的挣扎。墨凤舞，只是他漫长仙途中，一个注定要路过的、美丽却短暂的风景。
韩小丫使劲用手搓搓脸，轻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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