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后山，废弃祠堂的门轴吱呀作响，推开时扬起的灰尘在残烛微光里飞舞。祠堂内蛛网遍布，墙角立着几尊褪色的先祖石像，石像眼窝空洞，仿佛正冷冷注视着堂内的勾当。
雷劫子一袭玄色道袍，负手站在供桌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沿的裂纹，他周身的金系灵气刻意收敛，只留一丝若有若无的戾气，与祠堂的阴寒气息交织在一起。
供桌上摆着一个乌木托盘，上面铺着暗金色锦缎，托着三样东西， 一万颗中品灵石堆成小山，颗颗莹润剔透；一朵千年雪莲静静躺着，花瓣上还凝着未化的冰霜，灵气浓郁得几乎要溢出来；最下方是个玉瓶，里面装着三粒凝神丹，乃是辅助神魂修炼的至宝，在中洲黑市上千金难换。
“四长老倒是好雅兴，选这么个地方见我。”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百子牙提着龙涎测天杖缓步走入，祭袍上的星辰图案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他眼神扫过供桌，浑浊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却很快掩饰过去，只留下惯有的肃穆。
雷劫子转过身，脸上堆起几分假笑，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百老，明人不说暗话，我找你来，是为了叶小天那小子。”
“叶小天？”百子牙故作疑惑，手却不自觉地往供桌方向挪了挪，“掌门不是已经定了，大祭之日由我搜魂查验吗？四长老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查验？”雷劫子嗤笑一声，声音压低了几分，“那小子根本就是邪修！混沌杂灵根一年修炼到筑基十二重，还能啃灵石、铁锅炼丹，种种异状，哪点像个正道修士？黑石山之战，鬼王都亲口说他是鬼祖传人，这还不够明显？”
他上前一步，眼神阴鸷：“百老，你我都是宗门老人，岂能容这样的邪祟留在青云宗？一旦他羽翼丰满，咱们这些老家伙，还有宗门的根基，都得被他搅得稀烂！”
百子牙沉默不语，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叶小天的异状确实可疑，但雷劫子这么上心，无非是因为叶小天是九长老的弟子，而他与九长老积怨已久。
可供桌上的重礼实在诱人，一万中品灵石足够他享受生活，千年雪莲能修补他早年留下的暗伤，凝神丹更是他梦寐以求的神魂至宝。
“四长老的意思是……”百子牙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很简单。”雷劫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搜魂之时，你的神魂之力动得‘重’一点。不用伤他性命，只要搅乱他的识海，让他变成个傻子就行。到时候，他是邪修的‘事实’既坐实了，又不会落人口实，对宗门、对咱们，都好。”
这话正中百子牙下怀。
变成傻子，既除了隐患，又不用背负杀人的罪名，还能收下这份重礼，简直一举三得。
可他毕竟是宗门大祭司，表面功夫还得做足，当下眉头紧锁，故作犹豫：“这……不妥吧？搜魂乃大事，若出手过重，被掌门或其他长老察觉，我这大祭司的位置……”
“放心！”雷劫子立马打断他，语气笃定，“此事只有你我知晓，搜魂时我会在一旁护法，谁敢多言？再说，叶小天本就疑点重重，就算变成傻子，也只会让人觉得是他邪修身份败露，神魂反噬所致，没人会怀疑到你头上。”
他顿了顿，又添了把火：“等事成之后，我再送你一本域外《镇魂经》的残缺拓本，对你修炼神魂大有裨益。百老，你修炼这么多年，难道不想再进一步，冲击更高境界？这些东西，足够你达成所愿了。”
域外《镇魂经》拓本！
百子牙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本土的《镇魂经》他都搜齐了，就差这本外族的上古祭祀传承功法，对他而言，这是无比珍贵的东西。
他再也按捺不住，眼神落在供桌的礼物上，贪婪再也掩饰不住。
“四长老倒是舍得下本钱。”百子牙缓缓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释然，“也罢，叶小天确实邪性，为了宗门安危，老夫就冒一次险。”
雷劫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百老深明大义，宗门定会感念你的功劳。这些东西，现在就是你的了。”
百子牙不再犹豫，抬手一挥，供桌上的灵石、千年雪莲和玉瓶瞬间消失，被他收入储物袋。
做完这一切，他脸上又恢复了大祭司的肃穆，只是眼底的贪婪还未完全褪去：“四长老放心，大祭之日，我定会‘好好’查验叶小天，绝不放过任何邪修痕迹。”
“好！”雷劫子拍了拍手，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有百老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咱们各司其职，等叶小天那小子倒台，九长老的传承也没啦，宗门的话语权，自然会倾向你我。”
百子牙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言，提着龙涎测天杖转身就走。祭袍的下摆扫过地面的灰尘，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雷劫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得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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