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站在论道台边上,怀里的令牌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没动,只是把手按得更紧了。那震动不是错觉,是从令牌里面传出来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喊他。
他闭了下眼,残余的火元在身体里乱跑,像干涸的河床裂开了一样。战体早就撑不住了,骨头一碰就响,但他还是站得笔直。
不能倒。
也不能停。
他抬起脚,往前迈了一步。鞋底踩在石板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第二步,印子更深了。第三步,火纹从脚心窜上来,在地上划出细细的裂痕。
就这样,他一步一步走下论道台。
风吹着灰扑过来,没人敢拦他。观战席上空了一大半,剩下的人也都低着头不敢看。钱多多没再说话,远远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欧阳雪早就不见了。
江烬走出广场,朝着城北走去。
他知道那边是军营。
三千守军驻扎在那里,就在中州城最深处。
路不算远,但他走得特别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肋骨一阵阵钝痛,手臂抬都抬不起来。可他还是坚持往前走。
快到辕门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从怀里掏出中州令。
令牌表面那两个古字泛着光,红得发暗。他举起它,高过头顶。
就在那一瞬间,令牌猛地一震。
金光从正面炸开,符文一层层亮起,直冲天上。地面开始晃动,远处军营里的旗帜全被风吹得绷直。
一声号角响起。
不是人吹的,是从军营深处传来的,像是沉睡的东西醒了过来。
紧接着,整个营地都动了。
铠甲碰撞的声音由远及近,整齐的脚步踏在地上,震得尘土飞扬。三千人,全副武装,列队而出。
他们在辕门外停下,齐刷刷单膝跪地。
“参见江统领!”
声音像雷一样砸进耳朵里。
江烬没有放下手,也没说话。他看着眼前这支军队,看着他们头盔下的脸。有年纪大的,也有年轻的,有人眼里带着怀疑,有人满脸敬意。
但他们全都跪下了。
因为在他手里这块牌子。
他慢慢收回手,把令牌塞回怀里。指尖还能感觉到那股热度,像刚出炉的铁块。
身后传来脚步声。
蒋天雄跑了过来,脸上全是汗,衣服都没换,还穿着那件破战袍。他一把拍在江烬肩上,力气大得让江烬晃了一下。
“你真做到了!”蒋天雄声音特别响,“现在谁还敢说你是废脉?你可是统帅三千大军的人啊!”
江烬没看他。
他的目光落在军营里面,看着兵器架、箭塔,还有巡逻的士兵。他知道这不只是个名头,这是命。
一旦他下令,这些人就要去拼生死。
活或者死,都在他一句话。
责任比剑还重。
蒋天雄还在笑,可江烬没笑。他转过身,朝军营走去。
守将迎上来,是个中年男人,披着铁甲,腰间佩着长刀。他低头行礼:“江统领,请入营点兵。”
江烬点点头。
他跟着守将往里走,蒋天雄跟在后面。一路上,所有士兵都侧身让路,没人敢抬头看他。
点兵台在营地中央。
江烬站上去,守将递来一面鼓。他说这是调军令鼓,敲一下,就代表命令下达。
江烬接过鼓。
鼓面冰凉,上面刻着“中州”两个字。他把手放上去,轻轻一压。
“咚。”
一声闷响传遍整个军营。
所有士兵同时拔刀出鞘,刀尖朝天。
“听令!”三千人齐声大吼。
江烬放下手。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被追杀的边城小子了。他是统领。
哪怕身体快要散架,他也必须撑住。
……
玄天阁,偏殿。
屈寒山坐在案后,手里端着一杯茶。
茶水刚倒满,忽然晃了起来。
他皱眉,低头看去。
杯中的水一圈圈荡开波纹,不是地震,也不是风吹。
是感应。
他猛地抬头,望向城北方向。
几乎同时,手中的茶杯炸裂。
瓷片割进掌心,血流出来,滴在桌上。他没动,也没擦。
只是盯着那摊血。
片刻后,他抬起手,袖子一抖。
半块镜子落在案上。
那是玄天镜的碎片,边缘不齐,表面有一道裂痕,正缓缓渗出像血丝一样的红光。
屈寒山伸手碰了碰它。
镜片立刻发烫,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他的眼神变了。
“中州令……居然能激活军魂共鸣?”他低声说,“这不是普通的法器。”
他盯着镜片,又道:“他一个边城废物,怎么会有资格引动这种东西?”
说完,他手指用力,直接捏住镜片边缘。
咔的一声。
又裂了一道。
红光变得更亮了。
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眸子黑得吓人。
“太古焚天血脉……不仅能破虚空,还能触碰军令本源?”他冷笑一声,“看来是我小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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