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离开那处荒凉死寂的古战场盆地,重新回到一线天峡谷。与来时的小心翼翼不同,此刻他步履从容,周身气息与这片混乱之地隐隐相合,那些躁动的能量乱流和残存禁制,仿佛感知到他体内那缕先天混沌源气的古老威严,竟主动避让开来,不再构成威胁。
他并未急于离开峡谷,而是在一处相对平坦、靠近江边的巨石上盘膝坐下,闭目凝神,仔细体悟着融合那一丝先天混沌源气后带来的种种变化。
内视己身,丹田内的混沌道婴宝相庄严,体型虽略缩,却凝实如琉璃,通体流淌着一种混沌未明、却又包罗万象的清辉。原本后天修炼的混沌道力,在那一缕先天本源的带动与“提纯”下,性质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改变。若说之前的混沌道力如同一条奔涌的大河,磅礴却略显驳杂,那么现在,这条大河仿佛被淬炼、压缩,变成了一条更细、却更加沉重、灵动,蕴含无限可能的水银之河。
心念微动,一缕混沌元气自指尖溢出,非金非白,看似平和,但其掠过之处,空气发出细微的扭曲与湮灭之声,连光线都似乎被其吞噬了一部分。其中蕴含的包容、分解、衍化之力,远超从前。
“原来如此……混沌并非虚无,而是蕴含‘有’与‘无’、‘生’与‘灭’的一切可能。先天混沌,更是接近大道源头。”林枫心中明悟更深。他对茅山诸多道法的理解,也随之水涨船高。同样的金光神咒,如今施展,护体金光中便自然带上了一丝万法不侵、诸邪退避的混沌意境;同样的五雷咒,若再施展,引动的将不仅仅是天地间的后天雷霆正气,更能隐隐勾动一丝更深层次的、属于混沌开辟时的原始雷意,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这便是道基提升带来的根本性变化。
他怀中同心蛊囊内的金蚕蛊种,也传递出欢欣满足的意念。它虽只吸收了一丝逸散的混沌气息,却如同得到了最珍贵的滋养,其本源更加稳固,灵性大增,与林枫的联系也愈发紧密难分。
良久,林枫缓缓睁开双眼,童孔深处混沌之色一闪而逝,复归清明。他长身而起,只觉神清气爽,状态前所未有之好。
“该离开了。”他看了一眼那幽深的峡谷入口,不再留恋,身形一晃,便沿着江岸,向着下游方向掠去。融合先天源气耗费了不少时间,外界已是星斗满天,月华如练,洒在奔腾的江面上,碎成万千银鳞。
他速度极快,宛若一道融入夜色的青烟,准备寻一处合适地点渡过这条汹涌大江,继续他的游历。
然而,就在他即将抵达一处看似水势稍缓的河湾时,混沌灵觉忽然毫无征兆地发出警告!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浓烈恶意与森然死气的波动,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骤然锁定了了他!
林枫身形猛地顿住,立于江边一块礁石之上,目光锐利如电,扫向侧前方一片笼罩在阴影中的密林。
“呵呵……感知倒是敏锐。”一个沙哑、干涩,仿佛两块枯木摩擦的声音,自林中缓缓传出。
伴随着声音,一个身着宽大黑袍、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自林中踱步而出。他身形不高,甚至有些佝偻,但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冰冷、死寂、仿佛与周围生机勃勃的自然环境格格不入的气息,却让林枫瞬间警惕到了极点。
月光洒落,勉强照亮了来人的部分面容——那是一张布满诡异褶皱、毫无血色的脸,眼眶深陷,看不到眼球,只有两点幽幽的绿火在跳动。他的手中,握着一根非金非木、顶端镶嵌着一颗不断旋转的灰色水晶球的短杖。
“阁下何人?为何拦我去路?”林枫沉声问道,体内混沌道力已悄然运转。此人气息诡异,绝非苗疆蛊师一路,更非寻常妖邪,其力量性质阴冷死寂,带着一种……类似幽冥地府的气息?
“吾名……不重要。”黑袍人发出桀桀怪笑,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重要的是,你身上……有‘源’的气息。交出来,可留全尸。”
“源?”林枫心中猛地一凛,对方所指,莫非是他刚刚融合的那一缕先天混沌源气?此人竟能感应到?他面上不动声色,“贫道不知阁下所言何物。”
“不必装傻。”黑袍人短杖上的灰色水晶球光芒微闪,“在那片被遗忘的战场上,除了那缕无主的‘混沌源’,还有什么能引动如此纯净的先天道韵?本以为早已消散,没想到竟被你这后天小辈得了去……真是暴殄天物。不过无妨,杀了你,自有秘法将其提炼出来。”
话音未落,黑袍人已然出手!他并未念咒,也未结印,只是将手中短杖对着林枫轻轻一点!
“幽冥引渡,死寂降临!”
霎时间,以他短杖所指为中心,周围数十丈范围内的草木瞬间枯萎凋零,失去所有生机,化为飞灰!一股无形的、专门掠夺生命力的死亡力场,如同领域般向林枫笼罩而来!空气中温度骤降,甚至凝结出黑色的冰晶,连奔腾的江水都似乎在这一刻变得迟缓、暗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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