镐京，朝堂之上。
深秋的风自北门吹入，卷起殿前金叶，沙沙作响。群臣肃立，眼神或沉重，或疑惑。消息已然传入：关东数国果然缔结盟誓，誓要“清君侧”。
周公身披黑色长裳，静静坐于高位，眼神如鹰般锐利。他并未急于发言，而是让寂静在殿中酝酿。
终于，召公率先出列，沉声道：“殿下，关东诸侯合谋已成，若再迟疑，恐将有失。请殿下立刻兴师，震慑天下。”
姜子牙却拂须冷笑：“诸侯之盟，不过纸上血誓。其志不齐，其心不固。若我周军仓促而出，反为他们合力之因。”
群臣哗然。两派之议针锋相对。
周公缓缓开口，声如洪钟：“召公言有理，太公之议亦非虚。然此局，不在速战，而在步步收心。诸侯敢以‘清君侧’为名，便自暴其短。孤若急攻，必被天下疑为专权；孤若以义为矛，礼乐为盾，诸侯自裂而溃。”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群臣，字字铿锵：
“命学宫广收天下士子，以礼服人心；命史官广布诏令，昭示天下，周公虽掌政，所行皆为辅佐幼主，守社稷之安。若诸侯敢举兵，则逆大义而行。”
殿上群臣齐声领命。
——
关东，鲁地城中。
夜幕沉沉，火炬映照下，鲁侯与蔡侯、许侯等再度聚首。殿堂紧闭，帷幕遮掩。血书盟约悬于案上，红字在火光中宛如滴血。
蔡侯拍案：“周公谋深，不可再拖！若让其礼乐广布，吾等子弟必尽入其网。”
许侯咬牙：“但若仓促举兵，恐遭士民反对。毕竟周公号称辅政，以义自居。”
齐地余孽使者冷笑：“正因如此，才要迅速！须先造声势，传言周公专权，欲篡社稷，再以‘清君侧’为名。只要天下人信之，周公便难自白。”
鲁侯眉头紧锁，叹道：“空有名目，不足成事。兵从何来？”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沉默。
片刻后，燕国使者缓声道：“兵可募。若诸侯同心，号令关东，自有流民、亡士投奔。况且，齐国余孽尚在，可借其残兵为前驱。”
蔡侯一拍手案：“好！既如此，吾等当先遣使，散布流言，撼动人心，再集兵以试周军。若其力不如传言，吾等便乘势而起！”
鲁侯迟疑片刻，终是咬牙点头：“既已踏上此途，唯有一战。”
殿中烛火摇曳，诸侯目光交错，阴影笼罩，似在合谋之下酝酿风暴。
——
镐京，学宫之中。
少年们朗声诵读《诗经》，声声入耳。士子们多是各诸侯子弟，此刻却因周公设学而汇聚于此。礼乐教化渐入人心，已在不知不觉间割裂了关东诸侯与自家子弟的心。
有齐地流亡的士子低声叹息：“我本欲归国辅君，如今观周公所施大义，却觉诸侯纷争，皆为祸乱。若有一日刀兵并起，我宁随周公，不愿随旧主。”
学宫夫子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此即是人心。”
——
夜色渐深，周公独立于王宫高台，遥望东方，神情肃穆。
“诸侯必将试探。”他低声自语，“但人心既入我周，彼辈纵合谋，终是空壳。”
冷风扑面，衣袂猎猎作响。周公转身而入殿中，心中已有更深之算。
镐京，朝堂未央。
秋风猎猎，殿外号角声突起，急报传入。传令兵单膝跪地，声若碎石：“关东诸侯，齐、鲁、蔡、许、燕等五国使节，联同齐地余孽，突集北郊，号称三千兵卒，举‘清君侧’之旌，已逼近镐京城门！”
殿内群臣大哗。
“果真合谋！”
“此等行径，分明是试探周军！”
“若不立断，恐天下生乱！”
召公面色铁青，厉声道：“请殿下即刻下令出兵，斩其首恶，以震关东！”
姜子牙却沉声道：“此来不过三千，不过是虚势。其欲试探，非真攻城。若我军仓促全出，反让天下人以为周公畏惧。殿下，此局须以威镇之，而非血洗之。”
周公端坐高阶，目光如炬，沉声道：“传令！大军不动，唯命三千甲士，随孤亲赴北郊！”
殿内骤然寂静。群臣皆惊：“殿下不可！”
周公冷冷一笑：“诸侯以‘清君侧’为名，若孤不出，便坐实其言。孤亲自赴阵，既显无惧，亦能夺人心。”
言罢，拂袖而起。
——
镐京北郊。
暮色之下，旌旗猎猎。鲁、蔡、许等国使节与齐地余孽联手，驱使三千杂兵高呼：“周公擅权！吾等奉诸侯之命，特来清君侧，还幼主以尊！”
喊声震天，乱民鼓噪。
周公缓缓策马而出，身后仅三千精甲。甲胄森然，刀枪映光，却未列攻阵，只静静立于阵前。
周公纵马至阵前十步，朗声喝问：
“孤一心辅佐幼主，未有二志！诸侯使节，若真为社稷，敢当众明言：周公何罪？！”
此声震彻云霄，压得阵中鼓噪一时凝滞。
蔡国使者高声喝道：“殿下擅揽朝纲，不容幼主亲政！此乃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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