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藏书阁执役房内仅有一盏昏黄的萤石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林凡盘膝坐在简陋的蒲团上,身前摊开着那张记录着《混元筑基本》与“筑基丹·改”所需材料的厚重兽皮清单。指尖缓缓划过一个个已被神识划去或标注“已得部分”的条目,他的眼神沉静如水,不见丝毫得意,唯有审视与筹谋。
“烈阳丹、解毒清心散、风息石、黑玄铁精……”他低声念诵着已获取的资源名称,这些往日里难得一见的宝物,如今大多安静地躺在他贴身的几个储物袋中,或是已被转化为精纯的灵力,沉淀在他的丹田经脉之内。数年蛰伏,矿场隐修,坊市暗夺,任务积攒……一点一滴,聚沙成塔,方才有了今日这般厚实的家底。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清单最上方那几个依旧空白、仅以朱砂勾勒出名称的条目时,眉头仍是不可避免地微微蹙起。
“龙血苔、定魂安神玉、地心玉髓……五行灵蕈……”
前三者,或是生于绝地,或是价值连城,非目前他所能企及,尚可徐徐图之。唯独这“五行灵蕈”,乃是调和五行、奠定混元道基的核心主药,亦是《太初衍丹录》中“筑基丹·改”不可或缺的君药!缺少此物,即便他收集齐所有辅药,拥有《混元筑基本》这等上古法门,冰风谷之行也将效果大减,甚至徒劳无功。
“唯缺主药……”林凡轻轻叹息一声。这种明知前路有通天大道,却被一道关键门槛死死拦住的滋味,着实令人心焦。他并非没有努力,藏书阁“杂学部”几乎被他翻了个底朝天,关于“五行灵蕈”的记载找到不下十处,却皆是语焉不详,或年代久远,或地点模糊,如同镜花水月,难以捕捉。
他将清单小心卷起,收入怀中。焦虑无用,徒乱心神。他深知,越是此时,越需稳守道心。起身推开窗户,清冷的月光洒入,带着丹霞峰特有的草木清气,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信息,还是信息不足。”林凡目光投向窗外那巍峨矗立、仿佛蕴藏着无尽知识的藏书阁高塔。解决问题的钥匙,必然还藏在这片书海之中。
翌日,他如同往常一样,准时出现在“杂学部”那高大的书架之间。神情专注,动作沉稳,拂去尘埃,整理残卷,与平日并无二致。但若有心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翻阅书籍的速度,比以往更快了几分,眼神也更为锐利,如同猎鹰搜寻着特定的猎物。他的神识不再均匀铺开,而是凝聚成丝,重点扫过那些与“南疆”、“沼泽”、“瘴气”、“五行奇物”相关的区域。
时间在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中悄然流逝。日头渐高,又缓缓西斜。林凡已经记不清自己今日翻阅了多少本或厚或薄、或新或旧的典籍。大部分都是无用之功,重复着那些早已熟知的模糊信息。
就在他伸手取下一本封面几乎完全腐烂、以某种坚韧兽筋勉强捆扎的古老册子时,指尖传来的触感带着一股阴湿与腐朽的气息。册子没有名字,内里是某种暗褐色的粗糙皮纸,字迹是以一种特殊的、带着腥气的墨汁书写,许多地方已经晕染模糊。
他小心地摊开册子,就着从高窗透入的最后一缕天光,辨认着上面的内容。开篇多是记载南疆各种毒虫蛊术、瘴疠邪法,令人毛骨悚然。林凡快速浏览,直到翻到后半部分,几页似乎被某种粘液浸润过、字迹扭曲难辨的内容,吸引了他的注意。
“……余深入万毒沼泽三百里,避三眼蟾蜍,斩七步蜈蚣,终见五彩毒沼,瘴气冲天,日月光华难入……沼心有潭,水呈五色,变幻不定,潭周遍生毒蕈,唯每百年,逢玄阴月夜,五行瘴气潮汐逆转之瞬,潭心会有灵蕈现世,通体剔透,隐泛五色霞光,吞吐五行本源之气,疑为《万草纲目》所载之‘五行灵蕈’异变种……然其周有‘腐骨瘴母’守护,触之即化枯骨,余远远窥得一眼,不敢近前,憾然而归……”
这段记载虽短,却让林凡的心脏猛地一跳!
万毒沼泽!五彩毒沼!五行灵蕈异变种!玄阴月夜!五行瘴气潮汐逆转!
一个个关键词,与他之前从《南荒巫蛊见闻录》中得到的线索高度吻合,且更为具体、详尽!甚至连出现的具体条件和守护危险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仔细将这段文字反复阅读数遍,确保每一个字、每一个细节都牢牢刻印在神识深处。这卷兽皮册子年代极其久远,书写者语气沧桑,所述不似作伪。更重要的是,其中关于“五行灵蕈”形态与特性的描述,与《太初衍丹录》中的记载几乎一致!
“消息终现世!”林凡长长舒出一口气,仿佛将胸中积郁已久的浊气尽数吐出。虽然“万毒沼泽”乃是南疆有名的绝地之一,“腐骨瘴母”更是令人闻之色变的凶物,但至少,他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一条清晰的路径!
他没有立刻将这本册子收起,而是如同处理其他无用残卷一般,将其归入待修复整理的序列之中,并悄然抹去了自己翻阅过的所有痕迹。此物虽珍贵,但留在原处才是最安全的,带走反而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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