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凡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却让他因被禁锢而有些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他知道，在这样的绝对实力面前，任何的辩解和隐瞒都已是徒劳，反而会显得更加可笑。他索性抬起头，强行挣脱了那股精神上的压制，目光如炬，直视着那双如同万载寒冰般的眼睛，决定直言不讳，将所有的底牌都掀开：“城主大人，我们在调查通天塔的真相。你为什么要对我们隐瞒这么多？”
凌白夜那张冰山般的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冷漠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仿佛一面完美的镜子被敲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纹。她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人类才有的情绪，那是一丝深藏的痛苦：“我……我只是不想让你们白白冒险！通天塔的考验极为凶险，每一个时代都有无数惊才绝艳的天骄陨落其中，他们的尸骨，早已铺就了通往塔顶的道路……”
“够了！”郑志肃的声音突然如同惊雷般从密室门口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经以雷霆之势突破了外围的防御，悍然出现在那里。他手中紧握着一枚刚刚从城主府书房中取来的玉简，那玉简正散发着微弱而不祥的光芒，仿佛在印证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我们已经知道了。通天塔连接的根本不是什么狗屁天界，而是某个未知的、充满危险的上古遗迹！你所谓的‘化神契机’，实际上是在筛选适合某种未知目的的修士，对不对？”
凌白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那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尽褪，那双古井无波的凤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嘴唇微微翕动：“你们……你们从哪里得到的？”
张不凡从怀中取出了那本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古籍，高高举起，像是在展示一件战利品：“从这里。你没想到我们会潜入你的密室吧，城主大人？”
凌白夜沉默了片刻，那股足以压垮山岳的逼人气势缓缓收敛，仿佛退潮的海水。最终，她长叹一声，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沧桑与无奈，仿佛承载了千年的重负：“罢了，罢了，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部分真相……我也不再隐瞒。”
她身形一飘，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雪花，缓缓落到石桌前，用那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纤细手指轻轻点在古籍上的文字：“通天塔确实是上古遗迹，不是中域本土建筑。千年前，一群自称‘法则守护者’的神秘存在降临中域，他们强大到无法想象，却对中域没有丝毫野心，只是留下了这座塔。他们声称要寻找能够承受‘天地法则’最本源力量淬炼的修士，送往……一个特殊的地方。”
“什么地方？”张不凡追问，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一个需要大量化神期修士作为‘基石’的地方。”凌白夜的眼中闪过一丝张不凡完全看不懂的复杂情绪，那情绪太过深邃，仿佛包含了悲哀、恐惧，还有一丝……麻木？“可能是抵御域外天魔的血腥战场，可能是某个进行禁忌实验的恐怖实验室，也可能是……某种需要用无数强者灵魂来点燃的献祭祭坛。”
郑志肃倒吸一口冷气，感觉一股彻骨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所以，所谓的‘化神契机’，实际上就是在为某种未知目的筛选炮灰？”
“不！”凌白夜急忙摇头，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急切，甚至是一丝哀求，“不是所有进入通天塔的修士都会被选中。只有那些通过最严苛的考验，展现出某种特殊资质的人才会被……‘征召’。大多数人，只要能通过基础的考验，还是能正常突破化神期的，这是他们给予的‘报酬’，一种安抚。”
张不凡和郑志肃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凝重与挣扎。他们现在面临一个艰难到极点的选择：是冒着被“征召”为炮灰的风险，进入通天塔追求那一步登天的化神机缘，还是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此安于现状，在元婴期老去？
“还有一个问题，”张不凡突然问道，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凌白夜的灵魂，“为什么你一开始要告诉我们通天塔的事？如果你真的想阻止我们，完全可以保持沉默，让我们像其他人一样，稀里糊涂地去送死。”
凌白夜的眼神缓缓垂下，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声音中带着一丝深深的无力与疲惫：“因为我必须遵守一个古老的约定。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向有资格的修士告知通天塔的存在，这是‘法则守护者’留下的规则，我无法违背。但同时……我也被允许，甚至被鼓励，去尽量劝阻那些心存疑虑、意志不坚的人。”
她重新抬起头，看着张不凡，眼神无比复杂，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晚辈，又像是在看另一个自己：“张道友，我能看出你心中的坚毅与疑虑。如果你选择不去……我不会阻拦，甚至会为你感到庆幸。”
密室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张不凡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咚咚”回荡，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叩问着自己的内心。他抬头看向郑志肃，后者给了他一个无比坚定而鼓励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陪你一起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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