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在命纹的映照下泛起金色涟漪,仿佛整片荒域都活了过来,不再是死寂的流沙之地,而是某种古老命律苏醒的祭坛。每一道蔓延而出的金纹,都如同血脉般在大地深处延伸,勾连天地命脉,构筑出一条通往命运尽头的道路。叶尘的脚步踏在这命纹铺就的路径上,沉稳如钟,每一步落下,都引动虚空轻颤,沙海自动翻涌退避,宛如臣服于某种至高存在的降临。
他背上的少女呼吸平稳了许多,那簇金蓝命火在她识海中静静燃烧,虽未完全稳固,却已不再摇曳欲灭。她的脸颊恢复了些许血色,眉心隐隐浮现出一道极淡的命纹印记,如同被天地刻下的烙印。她依旧昏迷,可唇角却微微扬起,似在梦中见到了什么令她安心的景象。
头顶之上,神戒悬浮不动,金光流转,命纹如河,环绕周身,与远方那座焦黑巨塔残影遥遥共鸣。每一次震动,都似有低语自虚空中传来,古老、苍茫,仿佛来自上古时代的回响——那是命律的吟唱,是万灵命格的共振。
“嗡……”
忽然,天地一静。
风止,沙凝,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琉璃。
紧接着,一道浩瀚无边的命锁自地底冲天而起,粗如山岳,通体由无数交织的命纹构成,金光刺破苍穹,直贯命塔残影!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成千上万道命锁自荒域各处升腾而起,如同亿万条金龙破土而出,缠绕向那座焦黑巨塔,将其虚影层层包裹,仿佛要将它从时间的裂缝中强行拉回现世!
“轰隆隆——!”
天地震颤,苍穹裂开细密的纹路,仿佛承受不住这等命律复苏的威压。云层翻滚如墨,雷光隐现,却不敢劈落,仿佛连天劫都在忌惮这等逆命之举。
叶尘仰头,眸光如剑,穿透虚空,直视那被命锁缠绕的巨塔残影。他能感受到,那塔中有一股沉睡千年的意志正在苏醒,残破却不屈,腐朽却威严。那是命塔之魂,是统御万灵命格的至高存在,哪怕只剩一缕残影,依旧能令天地变色!
“命塔……并非彻底崩毁。”叶尘低语,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雷,“它只是被封印,被斩断,被时间掩埋……而如今,因命火重燃,因命核复苏,它……要回来了。”
他眉心金纹再次裂开一丝,鲜血未滴,却化作一道金线,缠绕向神戒。神戒剧烈震颤,表面命纹疯狂流转,竟在虚空中凝聚出第二道命律符文——【命·连】!
如果说【命·续】是延续命火、续接命途,那么【命·连】,便是连接命格,缔结因果,将散落的命运之线重新编织!
符文成形刹那,叶尘识海中的残破命塔虚影轰然一震,塔身裂痕中金焰喷涌,一道虚影自塔中飞出,竟是与他容貌七八分相似的青年身影,立于虚空,手持一卷命书,眸光俯瞰众生。
那是——他的命格投影!
“原来如此……”叶尘瞳孔微缩,“神戒觉醒的不仅是命律,更是……命格具象!”
命格具象,唯有命道登峰造极者方能窥见一二,传说中唯有执掌命律的“命主”才能让命格化形,立于天地之间,言出法随,命定乾坤!
而此刻,他的命格竟因命塔残影的共鸣而提前具象?!
“这不是偶然。”叶尘心中明悟,“清漪……你早就算到了这一切。”
就在此时,背上的少女忽然轻颤,识海中的金蓝命火猛地跳动,火焰中心,一道模糊的幻影缓缓浮现——
白衣胜雪,长发如瀑,眉心一点朱砂,眸光温润如水。她立于命塔之巅,衣袂飘飞,仿佛随时会随风而去。可她的眼神却坚定如铁,凝视着叶尘的方向,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清漪……”叶尘心头一震,声音几乎哽住。
那不是幻象,不是虚影,而是她的残魂意志,借命火与命塔共鸣,短暂显化!
“叶尘。”幻影开口,声音空灵,却字字入心,“你终于来了。”
“我……从未忘记你。”叶尘低声道,声音沙哑。
清漪轻笑,抬手轻点虚空,一道命纹自她指尖飞出,融入叶尘眉心金纹之中。刹那间,他识海轰鸣,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千年前,她以自身命格为祭,将命核封入玉佩,种入少女魂中;
她以残魂游走轮回,只为在今日点燃命火;
她明知逆天改命必遭天谴,却依旧选择孤身赴死,只为给他留下一线归途!
“你问我……可曾后悔。”清漪望着他,眸光温柔,“我从未后悔。若重来一次,我仍会选择点燃这盏命灯,只为再见你一面,只为……让你走上这条命途。”
“可你……值得更好的人生。”叶尘声音低沉。
“我的人生,从遇见你那一刻起,便已完整。”她轻声道,“叶尘,命塔将醒,命律将归。但执掌命律者,必将背负万劫加身,天道不容。你……可还愿前行?”
叶尘沉默。
风沙静止,天地屏息。
良久,他缓缓抬头,眸光如金阳破云,炽烈如火,斩断一切犹豫与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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