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两侧的人骨泛着幽蓝荧光,像是被某种古老咒力浸染了万年,每一块骨节都刻着细密的符文,随着叶尘与苏瑶的脚步,那些符文竟如活物般缓缓流转,仿佛在低语,在记录,在见证。
脚下石阶冰冷刺骨,每一步落下,都激起一圈涟漪般的光晕,自骨缝中扩散而出,映得两人身影扭曲拉长,如同行走在冥河之畔的孤魂。空气里弥漫着腐朽与香火混杂的气息,还有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像是从极深处渗出,缠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这阶梯……没有尽头?”苏瑶低声问,声音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带着空灵的回音。
叶尘摇头,目光紧紧盯着前方那片深邃的黑暗。神戒在他指间不断震颤,戒面幽蓝光芒越来越盛,几乎将整条阶梯照亮。那光芒并非单纯照明,更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来自地底深处的、古老而阴沉的呼唤。
“它在躁动。”叶尘低语,“不是恐惧,是……共鸣。”
苏瑶握紧了腰间的短刃,手臂上的冰符隐隐发烫,蓝光与神戒交相辉映,仿佛两者之间正进行着某种无声的对话。她忽然停下脚步,指尖抚过一旁的人骨。
“这些骨头……不是凡人。”她声音微颤,“骨质中残留着灵力波动,而且……是被刻意排列的。你看这走向——”她指向骨缝中荧光的流向,“它们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螺旋向下,最终汇聚于一点。”
叶尘顺着她的指引望去,果然发现那些荧光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如星轨般盘旋而下,构成了一幅庞大的符阵图腾。那图腾的中心,正是阶梯尽头。
“归墟坛。”他喃喃道,“断命碑。”
话音未落,脚下猛然一震!
整条阶梯剧烈晃动,人骨发出“咯咯”脆响,仿佛即将崩裂。与此同时,地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咔嚓”——像是锁链断裂,又像是某种封印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紧接着,无数低语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逆命者……归来……”
“……血不净,魂不归……”
“……断命碑下,葬真名……”
“……叶尘……叶青之子……你不该活着……”
叶尘浑身一凛,那些声音并非通过耳朵听见,而是直接钻入神魂,带着刺骨的怨毒与诅咒。他猛地按住眉心,神识如刀绞般剧痛,眼前竟浮现出母亲被钉在石碑上的幻象——她的双手被铁链贯穿,口中喃喃:“逃……快逃……”
“闭上眼!”苏瑶一把抱住他,冰符骤然爆发寒光,一道冰晶屏障瞬间将两人笼罩。低语声被短暂阻隔,但那股阴冷的气息依旧如潮水般渗透进来,侵蚀着他们的意志。
“这不是幻术……”苏瑶咬牙道,“是怨灵诵咒,直接作用于血脉与命格!你在他们眼里,是‘不该存在’的人!”
叶尘喘息着睁开眼,额角青筋暴起,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死死盯着神戒,低吼:“既然要见我,那就别藏了!”
他猛然将神戒高举,一滴逆命之血自指尖滴落,正中戒面。
“轰——!”
幽蓝光芒冲天而起,如利剑刺破黑暗,整条阶梯瞬间被照亮。那些人骨上的符文疯狂流转,荧光暴涨,竟在空中凝聚成一道虚影——那是一尊断裂的石碑,碑身布满裂痕,顶端崩碎,碑文残缺不全,唯有一行血字清晰可见:
**“命断于此,逆者永堕。”**
阶梯终于走到了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巨大圆形祭坛赫然呈现。祭坛由黑曜石砌成,表面刻满扭曲的图腾,中央矗立着那尊断命碑,高达十丈,通体漆黑,碑底深深扎入地底,仿佛连接着九幽黄泉。碑身裂痕中,隐隐有黑气渗出,如同呼吸般缓缓吞吐。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碑前,竟横着一具青铜棺。
棺身无盖,棺内空无一物,但棺沿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与苏瑶手臂上的冰符如出一辙,只是颜色更深,泛着暗紫色的光泽。
“守棺人……”苏瑶瞳孔一缩,“这是她的符文!可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叶尘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断命碑,神戒竟自行脱离手指,缓缓升起,悬浮于碑顶正上方,戒面逆字符文旋转不休,与碑身某处残缺的纹路完美契合。
刹那间,幽蓝光芒如瀑倾泻,自神戒中喷涌而出,直灌碑体!
“嗡——!”
整座祭坛剧烈震颤,黑曜石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有巨兽在苏醒。断命碑上的裂痕迅速蔓延,黑气翻涌如潮,竟在碑前凝聚成一道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轮廓没有五官,却让人感到无尽的恶意。
“逆命之子……”它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石摩擦,“你终于来了。”
叶尘冷眼相对:“你是谁?”
“我是被你母亲封印的‘命蚀之影’。”那黑影缓缓抬手,指向碑身残文,“她以为斩断碑顶,就能斩断你的命运……可命轮岂是凡人可逆?断命碑断的不是命,是‘真名’。而你,叶尘,你的真名早已刻在碑底——‘叶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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