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的脚步踏在最后一朵血莲之上,那花瓣绽放的刹那便迅速枯萎,化作灰烬随风飘散。他身形一晃,几乎栽倒,却被凌霜及时扶住。她眉心微蹙,指尖寒气流转,再度将一丝冰蓝真气渡入叶尘经脉,勉强稳住他濒临溃散的气息。
眼前,便是中州城门。
高耸入云的城墙由黑曜岩铸成,表面铭刻着无数古老符文,隐隐泛着暗金色光泽,仿佛整座城池都是一座巨大的阵法核心。城门上方,四道古篆大字横列——**逆命者止**。
那四个字,笔锋如刀,透着一股不容违逆的威压,每一个字都像是镇压天地法则的存在,直击灵魂深处。寻常人只消看上一眼,便会被那股命运禁锢之意逼得双膝发软,跪地臣服。
可叶尘没有跪。
他仰头望着那四个字,嘴角竟扬起一抹讥讽的笑:“逆命者止?呵……我叶尘走的路,从来就不是顺命之路。”
话音未落,城门前一道金光骤然亮起。
一名身披玄铁重铠的守城将领踏步而出,手持一杆龙纹长戟,戟尖寒芒吞吐,直指叶尘咽喉。他面容冷峻,眉心烙印着一枚青铜齿轮状的印记,那是“天机阁”外门执法使的身份象征。
“站住!”将领声如洪钟,震得地面微颤,“此乃中州圣域,凡被命运排斥者、命轮残缺者、逆天而行者,皆不得入!尔等可知罪?”
叶尘冷笑:“谁定的命运?谁立的规矩?若命运不公,为何不能逆?若天道有缺,为何不能改?”
“放肆!”将领怒喝,手中长戟猛然一震,虚空裂开一道细痕,“你识海将崩,命轮碎裂,已是天地不容之体!再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凌霜眸光一冷,周身寒气骤凝。
她轻轻将叶尘护于身后,素手一抬,三道冰刃凭空浮现,呈品字形悬于半空,刃锋所向,正是那守城将领。
“让开。”她的声音清冷如雪夜寒泉,不含丝毫情绪,“否则,我不介意在这城门前,留下第一具天机阁执法使的尸首。”
气氛瞬间紧绷。
城墙上数十名弓弩手已悄然拉满长弓,箭矢上缠绕着符箓之力,每一支都足以洞穿灵王境强者的护体罡气。城内更有数道隐晦气息蛰伏不动,显然另有强者坐镇。
僵持之际,叶尘左手上的神戒忽然剧烈一震!
嗡——!
一声低鸣自戒面传出,那道血色裂纹中,竟有一缕金芒缓缓渗出,如同苏醒的血脉,在空气中荡开一圈无形涟漪。这波动极轻,却让整个城门区域的符文阵法齐齐一滞。
紧接着,城门内传来脚步声。
缓慢、沉稳,每一步落下,都不带半分气息波动,仿佛此人早已脱离了生死轮回,超然于尘世之外。
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去。
只见一名灰袍女子自城门阴影中缓步走出。
她约莫二十许岁,面容清秀却毫无血色,双目覆盖着一层灰白薄膜——竟是个盲女。她手中握着一根乌木杖,杖头雕刻着一只闭目的凤凰,每走一步,杖尖轻点地面,竟无半点回响。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甫一出现,全场气息骤然凝固。
守城将领脸色剧变,竟不由自主后退半步,长戟垂下:“你……你是……”
盲女未答,只是缓缓抬头,那双无神的眼眸,竟似穿透虚空,直直“望”向叶尘。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轻柔,却带着穿越百年的沧桑与执念:
“我等你百年了。”
全场死寂。
连风都停了。
叶尘心头猛震,瞳孔微缩。他本能地握紧神戒,却发现那戒指竟在微微颤抖,仿佛面对某种至高存在的召唤,竟生出了臣服之意!
“你说什么?”他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警惕。
盲女嘴角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久旱逢甘霖,又似孤魂见故人。
“我说……”她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做出一个索要的姿态,“把神戒给我。”
空气仿佛冻结。
凌霜眼神骤冷,三道冰刃瞬间逼近盲女脖颈,寒气森然:“退后!”
可那盲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就在冰刃即将触及她肌肤的刹那,她仅用乌木杖轻轻一点。
叮——!
三声脆响,冰刃尽数碎裂,化为粉末随风飘散。
凌霜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整个人被一股无形之力震退三步,险些跌倒。
“你……到底是谁?”叶尘终于动容。方才那一击,无声无息,却蕴含大道至理,绝非寻常强者所能企及。
盲女依旧微笑:“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枚神戒,本不该在你手上。”
“为何?”叶尘厉声质问,“它选择了我!我以血为引,以魂为契,历经生死才得传承!凭什么你说拿走就拿走?”
“因为它从未真正认主。”盲女轻声道,“它只是……暂时寄居于你。真正的主人,早在万年前就已陨落。而我……是最后一位‘守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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