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金,洒在苍陨废墟之上,草木初生,碎石缝中紫花摇曳,仿佛天地正以最温柔的方式,为一场远行送别。叶尘站在高台边缘,怀中抱着沉睡的苏璃,目光遥望西北方向。那里黄沙漫天,天际线模糊不清,如同命运本身——混沌、未知、充满凶险。
他深吸一口气,风里已有荒原的气息:干燥、粗粝,夹杂着铁锈般的血腥味。神戒在他左手上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又似在催促前行。那股来自归墟的召唤越来越清晰,如同一根无形丝线,缠绕心脉,牵引着他向那片死域进发。
“走吧。”叶尘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
他一步踏出,身形掠下高台,足尖轻点残垣断壁,如燕穿林,稳稳落在地面。脚下的土地已不再死寂,命枢之核复苏后,灵气如溪流般缓缓回涌,虽未恢复鼎盛,却已有了生机。可他知道,这片新生不过是短暂喘息,真正的风暴,还在前方。
苏璃在他怀中安静地睡着,呼吸微弱却平稳,指尖仍勾着他衣角,仿佛生怕一松手就会被遗落。她眉心那道金纹依旧黯淡,但昨夜那一缕命源之力注入后,已不再有消散之兆。叶尘低头看了她一眼,眸光柔和了一瞬,随即冷峻如铁。
“你说过不丢下我……”她梦呓般的话语还萦绕耳畔,“我也不许你走。”
他收紧手臂,将她护得更紧,转身踏上通往西北的黄沙古道。
这条路早已废弃千年,传闻是上古时期通往归墟之城的朝圣之路,后来因城毁人亡,沦为禁地。如今两旁尽是风蚀岩柱,形如枯骨林立,偶有秃鹫盘旋其上,发出嘶哑鸣叫。风卷沙尘,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仿佛大地也在低语警告。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天地骤变。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阴沉下来,不是乌云压境,而是整片苍穹仿佛被某种力量扭曲,日光斜照成血色,映得黄沙如火燃烧。紧接着,狂风自四面八方袭来,却不按常理流动——它逆着自然风向,从西向东倒卷,掀起漫天黄沙,形成一道逆向沙暴!
“轰——!”
沙墙拔地而起,高达百丈,宛如巨龙腾空,咆哮着扑向叶尘二人。所过之处,岩石崩裂,地面塌陷,连那些千年不倒的风蚀柱都在瞬间化为齑粉。
叶尘瞳孔一缩,脚下猛然发力,身形疾退数十丈,同时左手一抬,神戒光芒一闪,一层半透明的金色光幕自戒指扩散而出,瞬间笼罩周身。
“砰!”
沙暴撞上光幕,爆发出沉闷巨响,气浪翻滚,震得他气血微荡。他咬牙稳住身形,心中惊疑不定:“这沙暴……不对劲!”
寻常沙暴再猛烈,也逃不过天地规律,可眼前这场,竟似受人操控,每一粒沙都蕴含着诡异灵力,撞击光幕时竟泛起黑色涟漪,如同腐蚀之力在侵蚀防御。
“有人在引动荒原煞气,借天地之势围杀!”叶尘眼神骤冷。
他环顾四周,沙暴之中光影迷离,却隐约可见数道黑影穿梭其间,速度极快,似鬼魅游走,始终与他保持距离,却又步步紧逼。
“藏头露尾?”叶尘冷笑一声,右手缓缓抚过腰间剑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他猛然拔剑!
“锵——!”
一声清越剑鸣撕裂风沙,剑光如瀑,自下而上斩出一道弧形剑气,直劈沙暴核心。剑意凌厉,蕴含雷火双属性之力,乃是他在苍陨地宫领悟的“破妄一斩”雏形。
剑气所至,沙暴竟被硬生生劈开一道缺口,阳光短暂洒落。就在那一瞬,叶尘目光如电,捕捉到三道黑影正欲遁入地下!
“想跑?”
他左手神戒再闪,一道金丝倏然射出,快若闪电,缠住其中一道黑影脚踝,猛地一拽!那人惨叫一声,被硬生生拖出沙层,重重摔在地上。
叶尘纵身而起,落地时一脚踩住对方胸口,剑尖抵喉。
那是个身穿灰袍的男子,面容枯槁,双眼全黑,无半分神采,竟似被夺舍之人。他张口欲言,却只发出沙哑怪音:“归……墟……门开……献祭者……不可赦……”
“谁派你来的?”叶尘冷声问。
灰袍人嘴角突然裂开,露出森白牙齿,狞笑一声:“你很快……就会知道……”
话音未落,他脖颈处皮肤骤然鼓起,似有活物在皮下游走。下一瞬,“噗”的一声,一颗黑色虫卵自喉中喷出,直扑叶尘面门!
叶尘早有防备,剑锋横扫,将虫卵斩碎。腥臭黑血溅出,落在地上竟腐蚀出缕缕青烟。而那灰袍人身体迅速干瘪,眨眼间化作一具枯尸。
其余两道黑影见状,立即加速逃离,转眼消失于沙暴深处。
叶尘收剑入鞘,眉头紧锁。刚才那一击虽破了沙暴一角,但整个风暴仍在持续,并且愈发狂乱。更让他心悸的是,神戒在这过程中不断震动,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古老而邪恶的存在。
“这不是普通的追杀……”他低头看向怀中苏璃,却发现她的脸色竟比之前更加苍白,额头渗出细密冷汗,唇瓣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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