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试炼碑……”苏璃凝视着那四个字,声音微微发颤,“这是……判决书。”
“谁的判决?”叶尘低声问。
“你的。”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两人猛然转身,却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已站满了人影——皆是灰雾所化,面容模糊,却穿着各代修士服饰,有青云门弟子、北域魔修、西域佛子、南疆巫祝……甚至还有早已湮灭的古族遗民!
他们静静伫立,目光如刀,齐刷刷锁定叶尘。
“你将行不可恕之事。”一名白袍老者开口,声音如雷贯耳,“你将以救世之名,行灭世之举。”
“你将背叛盟誓。”一名女尼低语,手中佛珠颗颗爆裂,“亲手斩杀曾与你共赴生死的兄弟。”
“你将开启焚天之门。”一位戴青铜面具的祭司缓缓抬起手,指向那扇仅存于记忆中的封印之门,“释放被镇压万年的‘烬主’。”
“而这一切,皆因你今日的选择。”众人齐声宣告,声浪叠加,形成精神风暴,直击叶尘神魂。
叶尘踉跄后退一步,额头青筋暴起,识海翻江倒海。神戒疯狂震动,似乎想要替他抵挡这些预言般的诅咒,可越是抵抗,那些画面就越清晰——
他看见自己一剑斩断苏璃的手臂,只为夺取她体内的火种之力;
他看见自己站在焚天树巅,亲手摘下神戒,将其嵌入封印之门;
他看见万千生灵跪伏于地,高呼“神皇叶尘”,而天空裂开,混沌降临……
“不……这不是我!”叶尘怒吼,双目充血,一拳砸向地面,“我不是命运的提线木偶!我不接受这种未来!”
“那你又能如何?”苏璃忽然轻声问道。
叶尘一怔,抬头看她。
她站在那里,神情平静,眸光却如烈焰燃烧:“如果你真的看到了未来,那就改变它。不是逃避,不是否认,而是用现在的每一步,去撕碎那条注定的轨迹。”
她缓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将火种之力注入神戒之中。刹那间,金红光芒与赤焰交融,化作一道璀璨光柱冲天而起,直击第三石碑!
轰——!
碑体剧烈震颤,表面裂纹蔓延,血泪般的液体加速流淌。可那四个字,依旧屹立不倒。
“第三试炼,并非破心魔,亦非问旧恩。”苏璃仰望着石碑,声音坚定如铁,“它是‘选择’。”
“过去的你已被审视,现在的你已被考验,接下来的,是你要如何面对那个可能到来的未来。”
叶尘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这一关,没有战斗,没有答案,只有一问:
**若明知前方是罪,你还敢走吗?**
许久,他睁开双眼,目光如星辰坠落人间,灼热而决绝。
“我敢。”他说。
“哪怕万人唾骂?”
“我敢。”
“哪怕诸天不容?”
“我敢。”
“哪怕终将成为世间之敌?”
他缓缓抬起右手,神戒金红光芒大盛,照耀整片烬土。
“只要我还记得为何出发,只要我心中尚存一丝清明——我就敢走下去!”
轰隆——!
第三石碑猛然炸裂!
不是毁于外力,而是自内崩解。那四个残字在光芒中化作飞灰,随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生铭文,以古篆镌刻,熠熠生辉:
**“未来无定,唯志不堕。”**
与此同时,地下深处传来一声悠远叹息,仿佛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苏璃靠在他肩头,轻声道:“你赢了。”
“不。”叶尘摇头,望向更深处弥漫的灰雾,“我只是……拿到了通往真相的钥匙。”
他低头看向神戒,发现其核心处多了一道细微裂痕——那是承载太多命运讯息的代价。
但他笑了。
因为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所谓神戒,从来不是指引命运的神器,而是映照本心的镜子。
而真正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风再起,飞舞如歌。
两人身影渐行渐远,融入那无尽烬土的尽头。而在他们身后,第三石碑的残骸静静躺着,仿佛一座墓碑,埋葬着一个未曾发生的未来。
可谁又知道,那未来,真的消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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