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立于虚空之上,银光如瀑贯体而下,神戒在他指间嗡鸣不绝,仿佛与天地同频共振。那自天穹倾泻的地脉光流尚未散去,仍在其周身缭绕盘旋,宛如九条银龙缠绕护主。他的身影在这一刻近乎虚化,仿佛已非血肉之躯,而是由规则凝聚而成的意志化身。
可唯有他自己知道——这具身体,正在崩裂。
烬火并未完全驯服,它在经脉深处翻腾咆哮,如同被囚禁千年的凶兽,正一点点啃噬着他体内新生的秩序。每一道灵流运转,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有灼热的气息从五脏六腑中喷涌而出。冷汗早已浸透衣衫,顺着额角滑落,在触及地面之前便被高温蒸发成缕缕白雾。
“新律……还未稳固。”他咬牙低语,指尖微微颤抖。方才那一击震慑四方,是以自身为引,强行催动神戒共鸣的结果。可代价,是肉身与灵魂同时承受着超越极限的负荷。
林清羽察觉异样,猛然抬头。
只见叶尘站立之处,脚下虚空竟浮现出细密裂痕,如同琉璃将碎。而他双眸之中,银芒忽明忽暗,瞳孔深处似有火焰燃烧,又似星辰陨灭。
“叶尘!”她疾步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开。那是神戒自发形成的护体屏障,排斥一切外来干预。
“别过来!”叶尘厉喝,声音沙哑,“我现在……不能分心!”
话音未落,体内骤然传来一声轰鸣!
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烬火暴动!
刹那间,他七窍渗血,经脉寸寸龟裂,皮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赤红纹路,像是熔岩即将破体而出。整个人如遭雷击,膝盖一弯,几乎跪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九道魂影环绕升腾,再度显化于天地之间。它们是历代持戒者的残念,虽无法干涉现世太久,却仍以最后的力量撑起一道古老护阵,将叶尘笼罩其中。
护阵泛起淡淡金光,如钟罩般隔绝外力侵扰。
然而,也就在这一瞬——
裂痕出现了。
一道细微的缝隙,在护阵边缘悄然浮现,如同命运划下的第一道伤口。
魔渊残部,早已窥伺良久。
“就是现在!”一名黑袍人嘶吼,眼中鬼火暴涨,“杀他!夺戒!取源!”
数十道身影齐动,骨刃撕裂空气,带着腥风扑向叶尘后方。他们专挑护阵最薄弱处进攻,动作迅捷狠辣,显然是早有预谋。
而首当其冲的一柄骨刃,已然穿透裂缝,直刺叶尘后心!
千钧一发!
林清羽目眦欲裂,想也不想,纵身一跃,横挡于叶尘身后。
“铛——!”
骨刃重重劈在她祭出的青莲护盾上,盾面瞬间崩裂,碎片四溅。恐怖冲击力贯穿防御,狠狠砸在她胸口。
“噗——!”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林清羽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倒飞出去,撞向远处矗立的古老石碑。
轰隆!
石碑应声碎裂,烟尘冲天。
她的身体嵌入残垣之中,气息微弱,唇角不断溢出血丝。可即便如此,她仍挣扎着抬头,死死盯着叶尘的方向,眼中满是不甘与担忧。
“叶尘……快醒过来啊……”
可叶尘依旧伫立原地,双目紧闭,浑身浴血,仿佛陷入某种深层冥想,对外界毫无反应。
魔渊众人见状大喜,纷纷狞笑:“持戒者已废!神戒唾手可得!”
更多骨刃破空而来,目标直指叶尘头颅、心脏、咽喉——每一击,皆为致命。
就在此刻——
远处崖顶,风忽然止了。
一片寂静中,一道黑影掠下。
如鹰扑兔,似剑斩夜。
没有人看清她是如何出现的,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瞬,整片战场已染血。
那名最先突袭的黑袍人,脖颈猛地一歪,头颅高高飞起,腔中喷出的黑血尚未落地,便被一股无形劲风绞成齑粉。其余魔渊战士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接连爆体而亡,残肢断臂如雨纷落。
出手之人,一袭玄色长裙,披着宽大斗篷,面容被黑色轻纱遮掩,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漆黑如渊,却又似藏着万千星河。
她落地无声,脚步轻缓,却每一步踏出,都让大地震颤一分。
那些尚存侥幸欲逃的魔渊残部,刚转身,便觉胸口一凉——低头看去,心脏已不在原处。
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向叶尘。
九道魂影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竟主动退让,让出通路。护阵上的裂痕在她靠近时,竟缓缓弥合。
她在叶尘面前站定,抬手,轻轻拂去他脸上的血污。
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一场沉眠。
然后,她凝视着他紧闭的双眼,低声开口,声音如风过古井,清冷而熟悉:
“我来接你回家。”
这一句话,仿佛触动了某种深层记忆。
叶尘眉心微动,体内暴走的烬火竟稍稍平息。神戒光芒一闪,竟主动回应她的气息,隐隐与其产生共鸣。
她伸手,指尖轻触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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