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符箓在林木指尖碎裂的瞬间,他周遭的空间发生了剧烈的、非自然的扭曲。
一种无可抗拒的拉扯力攫住了他的身体,将他其进行了传送
小挪移符的传送过程本身,并无凶险。
然而,就在他即将彻底脱离炎礁位面的最后一刹那,那座被引爆的丹火大阵所释放出的、毁灭一切的灵力洪流,还是有那么一丝余波,狠狠地追上了那条尚未完全传送过去的林木。
林木只觉得一股纯粹的、狂暴的、足以焚山煮海的冲击力,结结实实地轰击在了自己的后背之上。他身上的护体灵光,甚至未能坚持一息,便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瞬间消融。
危急关头,他脖颈之下,那枚一直贴身佩戴、温润的环形玉佩澄心玦,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凉光晕。一道凝实的青色光幕在他身后展开。
尽管澄心玦在最后关头替他挡下了最致命的伤害,但那股狂暴的冲击力,依然无可抗拒地透体而入。
“噗——!”
林木在剧痛中狂喷出一口滚烫的、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他的意识便如同被狂风掐灭的烛火,在无边的剧痛与黑暗中,彻底沉沦。
他只记得,自己活了下来,代价惨重。
……
百里之外,一座广阔无垠、终年被淡淡水汽笼罩的荡海湖上。
高空之中,一道银光凭空闪现,随即,一道人影如同被随意丢弃一样,从半空中无力地坠落。
“噗通!”
人影砸入冰冷的湖水,溅起一圈小小的涟漪,便悄无声息地缓缓向着幽暗的湖底沉去。
只有他脖颈下那枚已然变得灰白暗淡的澄心玦,还散发着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气息,这股气息极其微弱,却奇迹般地改变了他身体周围一丝水流的浮力,让他下沉的速度变得极其缓慢,最终竟是半浮在了深水之中。
他就这样,在这片寂静的湖水中,开始了不知时日的、无意识的漂流。
太阳升起,又落下。月亮圆了,又缺。
他漂浮着,时而被水流带向湖心,时而被风浪推向岸边。一场骤雨,冲刷掉他身上早已凝固的暗红色血迹。
几缕晨光,照亮他那苍白如纸、却依旧俊朗的脸庞。他的身体,全凭着修士那远超凡人的强韧体魄,以及求生的本能,在缓慢地、无意识地进行着最基础的自我修复。
时间,失去了意义。
直到第五天的午后。
一艘由几块破旧木板拼凑而成、小得可怜的乌篷船,摇摇晃晃地划过这片水域。船上,只有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三四岁、身材瘦削、皮肤被晒得黝黑的少年。
少年名叫赵牛,村里人都习惯喊他阿牛。他是这凌心岛上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因为一场席卷了半个岛屿的瘟疫而相继离世。
他靠着父母留下的这艘破船和一间湖畔的茅屋,以及一身在艰苦生活中磨练出的、远超同龄人的水性和韧劲,艰难地维系着自己的生计。
今日,他的运气并不算好。
阿牛将最后一张破了几个大洞的渔网从水中吃力地拉起,里面只有几条巴掌大的小杂鱼在徒劳地蹦跶着。他叹了口气,黝黑的脸上划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愁苦。
这点渔获,拿到村里,恐怕连一小袋最粗劣的黑面都换不来。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提醒着他从早上到现在,还只喝了几口湖水。
他熟练地将小鱼收进船舱的木桶里,准备划船去更深的水域碰碰运气。就在他调转船头,手中的船桨即将划入水中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芦大片芦苇丛边,似乎挂着一件什么颜色奇异的东西。
不是水鸟,也不是被冲上来的烂木头。
阿牛的心中,升起一丝好奇。在这片贫瘠的湖区,任何一点不寻常的东西,都可能意味着一顿饱饭,或者一件能换钱的物件。他将小船缓缓地、悄无声息地划了过去,动作轻巧得像一只正在捕食的水獭。
随着距离的拉近,是一个人。
下一刻,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船桨都险些掉进水里。
那是一个人。一个穿着一身早已被湖水泡得发白、款式却异常华贵奇异的袍服的年轻男子,正一动不动地半浮在水中,一头墨色的长发,如水草般在清波中无声荡漾。
阿牛的心“怦怦”直跳,他壮着胆子,用船桨轻轻地推了推那人。那人没有任何反应。他看到那人脸色惨白,双目紧闭,但胸口似乎还有极其微弱的起伏。
“还……还活着?”阿牛喃喃自语。他有些害怕,这人一看就不是岛上的凡人,多半是传说中的“仙师老爷”。村里的老人都说,仙师的事情,凡人沾不得。
少年的心中,恐惧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在交战。最终,他咬了咬牙,那份在艰苦生活中磨练出的胆气,以及一丝对改变自身命运的期望。
他决定,赌一把!
他将小船小心翼翼地再次划了过去,停在那人身边。他先是伸出船桨,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那人的身体,确认对方毫无反应,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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