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正好，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蒸腾起一片氤氲的水汽，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
四人走出客栈，融入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昨日的雨洗去了尘埃，一切都显得格外鲜明亮丽。
林晚像只被放出笼子的小鸟，在最前面蹦蹦跳跳，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她一会儿蹲在路边，看卖蝈蝈的老汉编着精巧的草笼；
一会儿又被吹糖人的摊子吸引，看着那金黄的糖稀在艺人手中变成活灵活现的小动物，发出阵阵惊叹。
苏清寒依旧走在最后，步伐不疾不徐，目光淡然地从街景扫过，仿佛这一切热闹都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
只是她的视线，偶尔会落在前面三个身影上，尤其是那个发间多了一根白玉簪的徒弟身上时，会停留得稍久一些。
苏月璃则始终伴在沈嫣身侧，与她并肩而行。
她微微侧着头，目光温柔地落在沈嫣被阳光镀上一层柔光的侧脸上，看着她因林晚的童言稚语而微微扬起的唇角，看着她偶尔因街边新奇事物而流露出的、一闪而过的好奇眼神。
“嫣儿，你看那支木簪，雕工虽朴拙，形态却颇有野趣。”
苏月璃轻轻拉了拉沈嫣的衣袖，指向一个卖手工木簪的小摊。
沈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摊子上摆着不少木簪，多是桃木或檀木所制，雕刻着简单的花草或小兽。
苏月璃所指的那支，是檀木的，簪头雕成了一朵半开的兰花，线条流畅，虽不精细，却自有一股天然韵味。
“嗯，是挺别致的。”沈嫣点头赞同。
苏月璃便拉着她走过去，拿起那支兰花木簪，在沈嫣发髻边比了比，端详片刻，柔声道：
“这素檀衬你，更添几分清雅。”她说着，便含笑看向沈嫣，眼神带着询问。
沈嫣看着她眼中的期待，又感受到身后师尊那若有若无的目光，脸颊微热，却也没有反对，只轻轻“嗯”了一声。
苏月璃眼中笑意更深，付了钱，小心地将那支檀木兰花簪替换下了沈嫣发间的白玉簪。
动作轻柔，指尖偶尔不经意地擦过沈嫣的耳廓，带来一阵微痒。
沈嫣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耳根悄悄染上一抹薄红。
“很好看。”苏月璃退后一步，满意地打量着，语气真诚。
沈嫣抬手摸了摸那支带着木质温润触感的簪子，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仿佛这小小的改变，也悄悄改变了一点什么。
她抬眼，对上苏月璃含笑的眸子，那眸中的温柔几乎要将人溺毙，让她心头一跳，慌忙移开了视线。
“师姐！月璃姐姐！你们快来看！”林晚在前面兴奋地招手，她发现了一个卖面人的摊子，那老伯手极巧，捏出的面人色彩鲜艳，栩栩如生。
两人走过去，林晚正指着一个小猪造型的面人，嚷着要那个。
老伯笑呵呵地应着，手上不停，又捏又搓，很快一个胖乎乎、憨态可掬的小猪便成型了。
苏月璃看着，忽然对老伯柔声道：“老丈，可否照着我这妹妹的样子，捏一个面人？”她指了指身旁的沈嫣。
沈嫣一愣，连忙摆手：“月璃姐，这……”
“有何不可？”苏月璃打断她，笑容温婉，“留个念想也好。”她说着，又看向那老伯，“有劳老丈了。”
老伯抬头看了看沈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即笑呵呵地点头：“使得，使得，这位姑娘生得俊，老汉我试试。”
沈嫣被两人说得有些窘迫，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觉得脸上刚刚退下去的热意又涌了上来。
她能感觉到苏清寒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身上，更是浑身不自在。
那老伯的手确实巧，虽然材料简单，但他仔细观察了沈嫣几眼后，便低头专注地捏了起来。彩色的面团在他手中揉、捏、搓、刻，渐渐有了轮廓。
苏月璃站在沈嫣身边，微微靠着她，低声道：“别紧张，放松些。”她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沈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她看着老伯灵巧的手指，看着那团彩色的面在自己眼前逐渐变成一个缩小版的、眉眼依稀可辨的自己，心中也生出几分新奇之感。
过了一会儿，面人捏好了。虽然细节无法苛求，但那清丽的眉眼，半挽的发髻，以及发间那朵小小的檀木兰花，竟都捕捉到了几分神韵。老伯还用细小的竹签点缀了衣裙的褶皱，显得生动可爱。
“像！真像师姐！”林晚第一个拍手叫好，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小面人。
苏月璃接过面人，仔细看了看，眼中满是欣喜，她付了钱，然后将那个小小的“沈嫣”递到沈嫣面前：“给，看看可还喜欢？”
沈嫣看着那个捏得惟妙惟肖的、带着几分稚气可爱的“自己”，心情有些复杂，又有些好笑。她伸手接过，指尖触碰到那光滑微凉的面人表面，轻轻摩挲了一下，低声道：“喜欢，谢谢月璃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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