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里,易枫的眉头紧紧蹙着。他本是循着金营的方向找避寒的衣物,方才路过这顶帐篷时,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哭喊,刚靠近想确认情况,脚下不慎踩断了积雪下的枯枝。此刻被发现,他不再隐藏,身形如鬼魅般从树后窜出,人皇剑出鞘时带起一阵寒风,冷光快得只剩一道残影。“噗嗤——”
两道轻微的血声几乎同时响起。那两个金兵甚至没看清来人的模样,喉咙已被剑锋精准划破,温热的鲜血喷溅在雪地上,瞬间凝结成暗红的冰粒。易枫收剑利落,剑身上未沾半滴血,可倒地金兵的闷响,还是像惊雷般炸响在寂静的金营,惊得远处的马匹纷纷嘶鸣。“有刺客!“拿住他!”喊杀声瞬间炸开,无数金兵从相邻的帐篷里冲出来,手里的火把将夜空照得通红,弯刀与铠甲碰撞的铿锵声震得雪地簌簌落雪。完颜宗贤脸色一沉,提上靴子就往外冲,刚掀开门帘,就见一道黑影朝自己飞来——是个来不及反应的金兵尸体,被易枫硬生生掷来,带着呼啸的风声。
“大王躲!”亲兵嘶吼着扑上来,却慢了一步。完颜宗贤猛地侧身,尸体擦着他的肩膀飞过,重重砸在后方的帐篷上,帆布瞬间破了个大洞,里面正在休憩的金兵尖叫着滚出来,慌乱间连衣袍都穿不整齐。
他稳住身形抬头望去,只见雪地里站着个白发蓝瞳的青年,周身裹着一层寒气,仿佛刚从冰原走来,手里的长剑斜指地面,剑身上未沾血迹,眼神却冷得像极地寒冰,正死死盯着自己。“是你!”完颜宗贤瞳孔骤缩——他早听过金国境内有个白发刺客专杀金兵将领,却没想到今日会撞在自己头上。
他刚想下令让亲兵合围,那青年突然动了。易枫的速度快得惊人,脚下积雪飞溅,人如疾风般朝帐篷方向冲来。他心里清楚,金营内金兵数量远超自己,硬拼绝无胜算,唯有先控制住完颜宗贤这个首领,才能为突围争取一线生机。
“拦住他!别让他靠近大王!”亲兵们嘶吼着举刀上前,试图组成人墙挡住易枫。可易枫的剑招又快又狠,人皇剑在火把光下划出一道道冷芒,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金兵的惨叫——有的被削断手腕,有的被刺穿肩头,不过瞬息间,挡在前方的几个亲兵就倒在了雪地里,鲜血染红了一片白雪。
完颜宗贤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帐篷里躲——帐篷空间狭窄,至少能让亲兵们从门口形成合围,限制那刺客的动作。可他刚跑两步,后背突然传来一股巨力,像被重锤砸中,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
“嘭!”易枫一脚踹在完颜宗贤的背上,巨大的力道让他像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帐篷内的矮桌和酒坛上。木桌瞬间碎裂,陶制酒坛摔得满地都是,酒液混着木屑流淌,完颜宗贤捂着胸口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毡毯,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胸口的骨头像断了般,稍一用力就疼得眼前发黑,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感。
帐篷内的剧烈动静,终于惊醒了蜷缩在被褥里的邢秉懿。她猛地抬头,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波澜——那白发蓝瞳的模样太过扎眼,凌厉的身手更让她心头一震。她从未见过这个青年,可此刻,他提着剑闯进来,将完颜宗贤打倒在地的样子,竟像一道光,刺破了她眼前无边的黑暗。
身上的寒意与屈辱感还未消散,裸露的手臂上,方才被完颜宗贤抓出的青紫痕迹还在隐隐作痛。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麻木,邢秉懿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与凌乱,慌忙抓起散落在地的衣袍,颤抖着往身上裹。她的手指因紧张和寒冷不断打滑,腰带系了三次才勉强扣上,裸露的脖颈上,完颜宗贤留下的指印还清晰可见,触目惊心。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易枫身边,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袖,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衣料里,声音带着哭腔与哀求,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求求你……带我走!求求你了!我不想再留在这里……”易枫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脸色苍白如纸,衣袍歪斜地裹在身上,露出的脚踝还沾着地上的酒液,眼神里满是恐惧与期盼,“好,站在我身后,跟紧我。”易枫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邢秉懿用力点头,双手紧紧抓着易枫的衣袖,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我明白……我一定跟紧你。”
话音刚落,他左手猛地探向完颜宗贤的衣领,五指如铁钳般扣住对方脖颈,稍一用力便将人提了起来。完颜宗贤双脚离地,脸瞬间涨成紫红色,双手徒劳地抓着易枫的手腕,却连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都别过来!再往前一步,我现在就捏碎他的脖子!”易枫转头看向帐篷外的金兵,声音裹着寒意,人皇剑的剑尖始终贴着完颜宗贤的咽喉,剑刃上的冷光让周围的金兵不敢轻举妄动。
邢秉懿紧紧跟在易枫身后,双手下意识抓住他空着的那只手——他的掌心粗糙却温暖,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那触感像一根定海神针,让她慌乱的心稍稍安定。她低着头,不敢看周围金兵凶狠的目光,只盯着易枫的背影,一步不落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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