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深处的木屋外,晨露还凝在草叶上,透着深秋的寒凉。易枫被身旁的女子轻轻扶着,一步步走出屋门,额头上的纱布缠了两圈,遮住了大半伤口,只露出一双依旧清亮的眼睛;左腿被木板固定着,悬在半空,靠右腿和女子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稳;右手的纱布从手腕缠到小臂,指尖微微泛白,那是上次抓树枝时留下的伤痕。
扶着他的女子,名叫阿禾,是附近村落的猎户女儿,那日在浅滩发现昏迷的易枫,便将他救回了家。她看着易枫苍白的脸色,轻声劝道:“公子,你伤还没好,还是再回屋躺着吧,外面风大。”
易枫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那里正有一道白色身影在练枪,枪尖映着晨光,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白袍少年约莫二十岁,身形挺拔,手里握着一杆铁枪,枪杆被磨得光滑,枪尖却锋利如霜。他扎枪的姿势沉稳有力,出枪时带着破空的锐响,收枪时又稳如磐石,一套枪法下来,动作行云流水,竟隐隐有几分沙场搏杀的狠劲。
易枫的眼神亮了亮——他在玄黄世界见惯了各路高手,却没想到在这山林深处,能见到枪法如此扎实的少年。他忍不住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好枪法!阁下这路枪法,刚劲中带着灵动,倒有几分当年杨家枪的影子。不知阁下贵姓?”
白袍少年听到声音,收枪转身,看到被搀扶着的易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抱拳道:“公子谬赞了。在下姓杨,单名一个‘延’字。”
“杨延?”易枫心里猛地一动,他盯着少年手里的铁枪,又看了看少年眉宇间的英气,突然想起玄黄世界时读过的宋史——杨家将世代抗辽,以枪法闻名,当年杨业、杨延昭等人,皆是用枪的好手,而“延”字辈,正是杨家将的嫡系排行。他往前走了两步,不顾阿禾的阻拦,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你所练的这枪法,是家传的?再加上你姓杨,单名一个‘延’字,莫非……你是当年抗辽的杨家将后人?”
杨延听到“杨家将后人”五个字,握着枪杆的手紧了紧,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骄傲,也有落寞。他沉默片刻,才缓缓点头,声音低沉:“公子好眼力。先祖正是杨业,家父是杨再兴之子,我这枪法,确是家传的杨家枪。只是如今杨家早已没落,先祖的荣光,也只剩这杆枪了。”
易枫心中一阵激荡——他没想到,自己坠崖不死,竟能遇到杨家将的后人!杨家将忠勇传家,世代为中原而战,若能让杨延加入易军,不仅能添一员猛将,更能借杨家将的名声振奋军心!他忍着腿上的疼痛,直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杨延:“杨兄弟,如今金国南侵,中原百姓流离失所,东京城虽暂保,却仍处在金军的威胁之下。我易枫,虽不敢自诩英雄,却也想拉起一支队伍,驱逐金兵,还中原一个太平。”
他顿了顿,看着杨延手中的铁枪,声音带着几分恳切:“你杨家世代忠勇,难道愿意看着先祖守护的土地,被金人践踏?我想邀你加入易军,与我一同抗金。若你肯来,我必让你执掌一军,用你手中的杨家枪,杀尽金兵,让当年杨家将的威名,在这乱世中再次辉煌!”
杨延听到“驱逐金兵”“杨家将威名再次辉煌”,眼中瞬间燃起了光芒。他自小听着先祖抗辽的故事长大,心中早已埋下忠勇的种子,只是如今杨家没落,他空有一身枪法,却无处施展,只能在这山林里打猎为生。易枫的话,像一把火种,点燃了他心中的热血。
他握着枪杆,指节泛白,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易公子,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愿意让我执掌一军,用杨家枪抗金?”
“绝无虚言!”易枫坚定地说,“我易枫用人,只看能力与忠心,不看出身。你有杨家枪的传承,有报国之心,这就够了!只要你肯来,易军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阿禾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劝道:“公子,你伤还没好,怎么就说这些?杨兄弟愿不愿意,也得让他好好想想啊。”
杨延却摇了摇头,猛地单膝跪地,双手握着枪杆,对着易枫行了一个军礼,声音铿锵有力:“易公子既有报国之志,又不嫌弃杨某落魄,杨某愿追随公子,加入易军!此生定以杨家枪杀尽金兵,不负先祖之名,不负公子之托!”
易枫大喜,连忙上前扶起他,却因腿伤踉跄了一下,杨延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的信念——一个是坠崖不死、仍怀抗金壮志的易军领袖,一个是身负杨家枪传承、渴望重振家族荣光的少年猛将,他们的相遇,注定要在这乱世中,掀起一场新的波澜。
阿禾看着两人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我这木屋,是留不住你们了。不过也好,能为抗金出份力,也是好事。”
晨光渐渐升高,驱散了晨雾。易枫靠在杨延的搀扶下,望着远处的山林——那里连接着中原大地,连接着东京城,连接着他的将士和家人。他知道,自己的伤还需要时间恢复,但有了杨延的加入,有了心中不灭的信念,他定能重新站起来,回到易军,回到那个需要他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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