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奴也补充道:“神庙建成后,每日去烧柱香,心里也踏实。如今就盼着新年能热热闹闹的,往后的日子也能一直这样安稳下去。”邢秉懿笑道:“会的,承宇和念枫天天念叨着过年,就等着放烟花爆竹、看篝火晚会呢。到时候咱们姐妹也一起去凑凑热闹,沾沾喜气。”朱琏也跟着说:“我还准备了些布料,想给孩子们做件新衣裳,过年穿得喜庆些。福金妹妹,等你身子好些了,咱们一起做针线,也给昕龙做个虎头鞋,讨个吉利。”“好啊。”赵福金笑着应下,眼中满是期待。几人围坐在一起,聊着剪窗花、做新衣、备年货的琐事,话题始终围绕着眼前的安稳与即将到来的新年。暖阁外,雪花依旧簌簌飘落,孩童的笑声时不时传来,与室内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馨和睦的画面。易枫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她们闲谈,看着身边的亲人与妻子,心中满是安宁。他曾驰骋沙场,历经血雨腥风,所求的不过是这一方安稳天地,让身边的人能远离战乱,安居乐业。如今,翡翠城安稳祥和,亲人平安康健,孩子们茁壮成长,这便是他心中最美的景象。雪越下越大,将翡翠城装点得愈发洁白。暖阁内,粥香、茶香、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驱散了冬日的严寒,温暖了每个人的心房。赵玉盘与赵金奴陪着赵福金聊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晚,才起身告辞。易枫送她们出门,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漫天风雪中,转身回到暖阁。朱琏与邢秉懿正陪着赵福金逗弄易昕龙,小家伙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众人,时不时发出咿呀的声音,引得众人阵阵欢笑。易枫走到软榻边,轻轻坐在赵福金身边,握住她的手。窗外雪景如画,室内暖意融融,这样的时光,静谧而美好。他知道,这安稳的日子来之不易,未来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身边的人都在,他便有勇气面对一切。雪,依旧在下,如同给这片土地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掩盖了过往的伤痕,也孕育着新的希望。翡翠城的这个冬天,因为这场雪,因为这份温暖,变得格外值得铭记。而即将到来的新年,也必将如这场大雪般,热烈而祥和,开启一段崭新的篇章。暖阁内的欢声笑语还在流淌,赵玉盘逗弄着襁褓中的易昕龙,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众人的喜爱,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小手挥舞着,偶尔发出咿呀的软语。赵玉盘看着孩子粉嫩的小脸,笑意更深,随口感叹道:“这孩子生得这般周正可爱,若是远在五国城的父皇知道了,定然会满心欢喜,说不定还会亲笔题字赐名呢。”“父皇”二字刚落,暖阁内的气氛骤然一滞。原本正温柔抚摸着易昕龙脸颊的赵福金,动作猛地僵住。她的指尖还停留在孩子柔软的肌肤上,却瞬间失去了所有温度,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深深掐进了身下的锦垫里。方才还带着暖意的眼眸,此刻如同被骤雪冻结,瞬间褪去了所有温柔,只剩下刺骨的寒凉与难以掩饰的憎恶,连带着脸色也骤然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她猛地侧过脸,避开了众人的目光,单薄的肩头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与屈辱。当年被灌醉的眩晕感、醒来后陌生营帐的恐惧、金人粗鄙的笑声、得知是父亲亲手将自己送出去时的绝望……那些被她拼命压抑在心底的画面,如同冲破闸门的洪水,瞬间将她淹没。“父皇?”赵福金的声音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不是软弱,而是咬牙切齿的嘲讽,“他怎会欢喜?他满心欢喜的,从来都是他自己的性命,是他那苟延残喘的帝位罢了。”这话一出,暖阁内彻底安静下来。朱琏与邢秉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担忧地看向赵福金;赵玉盘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脸上的笑意僵住,眼中满是愧疚,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辩解——她只是下意识想起了父亲,却忘了五妹心中那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易枫心中一紧,连忙伸手轻轻揽住赵福金的肩头,掌心传来的触感冰凉而僵硬。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那是被极致痛苦勾起的应激反应,疼得他心头一揪。他没有多言,只是用温热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传递着安抚。赵金奴脸色也沉了下来,她比谁都清楚五妹的遭遇,也比谁都明白那份被至亲背叛的痛苦。她看向赵玉盘,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提,随后转向赵福金,声音柔和而小心翼翼:“五妹,别说了,都过去了……”“过去了?”赵福金猛地转过头,眼中蓄满了泪水,却不是委屈,而是愤怒的控诉,“姐姐,有些事永远过不去!那年在汴京,他亲手赐我美酒,我以为那是父女间最后的温情,却不知那酒里藏着的是何等肮脏的算计!我醒来时,面对的是金人的獠牙,是无尽的屈辱,而这一切,都是我那‘最宠爱’我的父皇,为了换他自己一条苟活的性命,亲手安排的!”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压抑多年的嘶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却依旧死死咬着唇,不肯发出一丝软弱的呜咽。“他是宋徽宗,是九五之尊,是我的生父啊!可他为了自保,能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女儿推入地狱!我多次求死,他却连一句怜悯的话都没有,只知在五国城苟延残喘,写写画画,享受着金人给予的苟安!这样的人,我为何要念及父女情分?为何要让我的孩子知道有这样一个祖父?”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胸口剧烈起伏,产后虚弱的身体因情绪激动而摇摇欲坠。易枫连忙将她搂得更紧,低声安抚:“好了,福金,别说了,我在这儿,没人再能伤害你了。”赵福金靠在易枫的肩头,紧绷的身体终于垮了下来,泪水汹涌而出,却依旧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易枫,你知道吗?我曾以为他是这世上最疼我的人,可最后,却是他伤我最深……我宁愿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父亲。”暖阁内一片死寂,只有赵福金压抑的哭声与窗外簌簌的雪声交织在一起。赵玉盘满脸愧疚,深深低下头:“五妹,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他,不该揭你的伤疤……”她心中也五味杂陈,赵佶虽是父亲,可靖康之耻后,宗室女们所受的苦难,何尝没有他的责任?只是她不像赵福金这般遭遇了极致的背叛,心中还残留着一丝复杂的念想,却忘了这份念想对五妹而言,是何等残酷的折磨。朱琏走到床边,拿起一方锦帕,轻轻为赵福金擦拭泪水,柔声道:“福金妹妹,都过去了,如今你有易枫,有孩子,有我们,往后的日子都是安稳的,不要再为那些不值得的人伤了自己。”邢秉懿也点头附和:“是啊,妹妹,赵佶他不配让你如此牵挂,你的心思该放在眼前的幸福上,放在昕龙身上。你看这孩子,多乖巧,他还等着你陪着他长大呢。”提到易昕龙,赵福金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她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看向襁褓中的孩子,小家伙似乎被母亲的情绪吓到了,瘪着小嘴,眼中含着泪水,却懂事地没有哭闹。赵福金心中一软,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脸颊,声音哽咽:“昕龙,娘对不起你,吓到你了……娘绝不会让你像娘一样,被至亲之人背叛,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易枫握住她的手,轻轻覆在孩子的小手上,沉声道:“有我在,我会护着你们母子,护着所有珍视的人,绝不会让过往的悲剧重演。”赵金奴叹了口气,轻声道:“五妹,往后我们都不再提他了。翡翠城是我们的新家,这里没有那些肮脏的算计,没有背叛,只有安稳的日子。我们姐妹相依为命,好好活着,就是对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最好的回击。”赵福金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将脸上的泪水拭去。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脆弱已被坚韧取代,只剩下深深的疲惫与难以磨灭的怨恨。她知道,这份创伤永远不会消失,每当提起赵佶,都会让她痛彻心扉,但她不能一直沉溺在过去的痛苦中。她有了新的生活,有了爱她的丈夫,有了可爱的孩子,这些都是她活下去的希望与底气。暖阁内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炭火依旧燃烧着,暖意重新弥漫开来,却再也回不到刚才的轻松愉悦。赵玉盘满心愧疚,不再多言,只是默默陪着赵福金,偶尔逗弄一下孩子,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窗外的雪还在下,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将天地间的一切都裹上了洁白的外衣。赵福金靠在易枫的肩头,怀里抱着熟睡的易昕龙,目光望向窗外的雪景,眼神复杂。她知道,往后的日子里,或许还会偶尔想起那个给予她生命,却也毁了她半生的男人,但那份想起,再也不会有半分温情,只剩下刻骨铭心的怨恨,时刻提醒着她,要珍惜眼前的安稳,守护好身边的人。而这份隐藏在心底的怨恨,也让她更加坚定了一个念头——一定要在翡翠城好好活下去,带着孩子,带着姐妹们,活出个人样来,让远在五国城的赵佶知道,他当年的牺牲,并没有摧毁她,反而让她在绝境中,找到了新的生路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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