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愽文,你……你再说说看?”陈智林也蹲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你觉得,那里……‘感觉’像什么?”
傅愽文被鼓励了,他放下橡皮泥,伸出双手,在空中缓慢地舞动,仿佛在抚摸某种无形的存在。“像水……但是暖暖的,会发光的水。在里面,愽文不用眼睛,也能‘看’到爷爷和陈叔叔。不用耳朵,也能‘听’到你们心里……在想我。”他努力地搜刮着有限的词汇库,“好像……好像我不是我,爷爷不是爷爷,我们又都是……都是一个很大的……梦的一部分?”
“一个很大的梦……”傅水恒喃喃重复着,眼中仿佛有星火被骤然点亮。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书桌前,拿起笔,飞快地在空白纸页上写下了几个字:“本体论·现象学·意识的场域”。
“梦!比喻!智林,我们或许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傅水恒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我们试图用描述‘客体’的科学语言,去强行解剖一种本质上是‘主体间性’甚至‘主体与场域合一’的体验!这就像试图用尺子去测量爱情,用天平去称量诗意!我们需要的,不是更精确的物理参数,而是一种新的哲学框架!一种能够容纳这种‘存在即感知,感知即创造’的宇宙观的哲学!”
陈智林也豁然开朗:“您的意思是,我们先不要急于将它们‘翻译’成现有的科学语言,而是先尝试理解它们本身的意义?像古人面对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时,先赋予它们神话和哲学的解释?”
“正是如此!”傅水恒重重地点头,目光灼灼,“科学追求的是客观的‘真’,而哲学,尤其是涉及终极存在的形而上学,探讨的往往是超越当前实证范围的‘意义’与‘本质’。我们的旅程,首先是一次存在论的震撼!愽文的感觉是对的,那种‘一体性’,那种消弭了彼此界限的融合感,正是东方哲学中‘天人合一’、‘梵我如一’的极致体现!而西方现象学,特别是关于‘生活世界’和‘主体性’的讨论,或许能为我们理解那种独特的‘感知’方式提供工具!”
哲学的星火,就在这看似不着边际的、由孩子点燃的引线上,轰然窜起,开始燎原。
从那天起,研究所三楼的那间大书房,变成了一个奇特的“哲学工坊”。傅水恒教授不再是那个埋首于稿纸间的孤独思索者,陈智林博士也不再是那个徒劳地与数学公式搏斗的科学家。傅愽文小朋友,则成为了这个工坊里最不可或缺的“灵感催化剂”和“真实性检验员”。
傅水恒开始系统地梳理他的思绪。他重新翻开那些尘封已久的哲学经典——从柏拉图的洞穴隐喻,到康德的物自体;从黑格尔的绝对精神,到海德格尔的“在世存在”;从老子的“道可道非常道”,到佛教的“缘起性空”与“华严宗”的“因陀罗网”……他发现,先贤们那些看似玄奥的思辨,此刻与他的亲身体验产生了惊人的共鸣。
“智林,你看,”他指着白板上画出的一个复杂的关系图,中心是“纯意识场”(他暂时如此命名银河系核心的那种存在),“我们传统物理学中的‘时间’,在这里或许并非一个独立的维度,而是意识感知‘变化’时所产生的一种‘相’。就像电影是一帧帧静态图片的连续播放,给我们造成了‘运动’的幻觉。在更高的层面,所有‘帧’或许是同时存在的。”
陈智林抱着手臂,沉思道:“这与惠勒-德威特方程试图描述的那个没有时间的宇宙,有某种相似之处。但我们的体验又不止于此。在那个‘场’中,我们不仅‘看到’了时间的并存,我们还‘是’那个并存的一部分。这涉及到‘观察者’与‘被观察者’的关系。”
“没错!”傅水恒用力一拍手掌,“这就是关键!量子力学早就提出了观察者效应,但在我们的宏观世界,主客二分依然是根深蒂固的思维模式。而在那里,这种二分法彻底失效了!我们不是在外部分析一个客体,我们是融入其中,我们的意识本身就是那个场域的活跃组成部分。这不仅仅是‘参与’,而是‘同一’!”他转向正在地板上用乐高积木搭建一个结构极其开放、彼此勾连的“建筑”的傅愽文,“愽文,你还记得那种感觉吗?你觉得自己和星星,和光,和爷爷,都是一样的‘东西’吗?”
傅愽文抬起头,看了看自己搭建的、没有明确内外之分的结构,用力点了点头:“嗯!愽文是光,光也是愽文。爷爷也是。”他的表达依然简单,却直指核心。
陈智林受到启发,他拿起另一种颜色的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莫比乌斯环。“看,这个结构,只有一个面。如果我们把‘主体’和‘客体’放在这个环上行走,它们会不知不觉地转变为对方。这或许可以作为一个粗糙的模型,来象征那种主客消融的状态。我们的科学,或许需要引入这种拓扑学的思维方式,来理解意识与宇宙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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