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智林走到导航台旁:“第一次校准点设在何处?”
赵启明调出一片星区图:“这里,本星系群边缘的‘暗物质稀疏区’。根据傅老……根据傅水恒教授生前的理论模型,这片区域的引力场相对平缓,适合进行高精度仪器校准。”他说到傅老名字时轻微顿了一下,但很快接了下去。
“那里也是傅老发现‘引力透镜微扰异常’的地方吧?”说话的是天体化学家苏晴,她正检查着质谱仪的预热数据。苏晴是团队里最年轻的副组长,才三十二岁,却已在《自然·天文》上发表了七篇论文。
“是的。”陈智林点头,“十五年前,傅老带领‘先驱者三号’在那片区域停留了三个月,首次证实了本星系群暗物质分布的不均匀性。那次考察的数据,至今仍是模型构建的基础。”
一位新人研究员——刚从剑桥毕业的唐雨森——举手提问:“陈博士,我有个问题。资料显示M33的恒星形成速率远高于银河系,尤其是它的星系核心区域,氢II区异常活跃。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可能观测到大量新生恒星乃至原恒星盘?”
“可能性很大。”回答他的是李薇。她已经调出了M33的历史观测档案,一幅幅图像悬浮在操作台上空。“哈勃望远镜和韦伯望远镜的早期观测显示,M33的核心区域存在数十个超大质量恒星诞生区,其中最大的NGC 604星云,直径超过一千五百光年,比银河系着名的猎户座大星云还要大上百倍。我们携带的干涉阵列望远镜,分辨率足以看清其中单个原恒星盘的结构。”
唐雨森眼睛发亮:“也就是说,我们有可能直接观测到行星系统的形成过程?”
“如果运气够好,是的。”李薇微笑道,“但别忘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验证M33核心是否存在中等质量黑洞。这是傅老生前最关注的课题之一。”
话题转向科学目标,舱内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老队员们开始给新人讲解设备操作要点,分享以往深空勘察的经验。陈智林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了一些。傅老不在了,但科学探索的火焰仍在传递。这或许就是人类文明最坚韧的部分:个体生命有限,但知识与好奇心却能代代延续,如同星火,在无尽的黑暗中点亮一程又一程。
一小时后。
“曲率引擎充能完毕,百分之百。”赵启明的声音响起,“全体人员请固定位置,跃迁倒计时:十、九、八……”
陈智林坐进减震座椅,安全带自动扣合。透过舷窗,他看到远方的银河系渐渐“扭曲”起来,星光被拉成一道道弧形彩带。这是曲率引擎启动时,局部时空弯曲导致的光线偏折现象。
“……三、二、一。跃迁启动。”
没有巨响,没有震动。只有一种奇异的“嗡鸣”感穿透身体,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轻微共振。舷窗外的景象彻底变了:星辰化作流动的光之河,银河系巨大的盘面在视野中急速缩小,很快变成一团模糊的光斑。而前方,原本朦胧的M33光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
但陈智林知道,这不是他们在移动,而是飞船周围的时空在“折叠”。曲率引擎在舰船前方压缩时空,在后方扩张时空,创造出一个不断前进的“时空泡”。飞船本身相对这个气泡是静止的,从而避免了相对论效应带来的时间膨胀问题——这是傅水恒教授在曲率驱动理论上的关键突破。
跃迁持续了地球时间约七十二小时。期间,大部分科研人员进入休眠舱,只留轮值小组监控系统。陈智林睡了八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研究M33的预勘数据。傅老生前整理的笔记被他储存在个人终端里,那些手写的公式、潦草的批注、偶尔出现的感叹号(“妙极了!”“此处需重新计算!”),如今读来,字字沉重,也字字温暖。
第三次醒来时,广播里传来赵启明平稳的声音:“第一阶段跃迁结束,进入常规航行模式。距离目标还有二百零三万光年,预计四十八小时后启动第二阶段跃迁。现在开始全舰自检与仪器校准。”
陈智林走出休眠区,来到主控舱。李薇和几个天文学家已经忙碌起来,校准干涉阵列望远镜的镜片组。这套设备由三百六十四面可变形镜片组成,展开后直径达五十米,是迄今为止人类建造的最强大的空间望远镜。
“陈博士,您来得正好。”李薇指着光谱分析仪的输出屏,“我们在校准过程中捕捉到一个异常信号——来自M33方向,但不是星系本身,而是它外围的一片星际介质。您看这条发射谱线。”
陈智林俯身看去。屏幕上,一条明显的氢-α谱线旁,出现了一条极细微的伴线,波长偏移很小,但确实存在。
“红移值对应速度约每秒十二公里,非常缓慢。”陈智林沉吟,“这不像是天体运动造成的多普勒效应。更像是……某种散射或折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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