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剑在鞘中轻颤,陈浔的手掌仍贴着剑柄,指节因久握而泛白。他没有动,也没有再向前一步。浓雾裹着山门的寒意扑在脸上,像一层湿冷的布,压得人呼吸微沉。前方拱门矗立,黑曜石铺就的大道笔直延伸,两侧石像如列阵军卒,眼眶深处渗出的红痕尚未褪去,左三那尊石矛上的指甲刮痕仍在风中发出细微的响。
巡山弟子挡在门前,声音拔高:“谁准许外人入内?!”
先前那名守山弟子从后方赶来,语气低哑:“是圣女带入……我们拦不住。”
“荒唐!”另一人怒目圆睁,“即便圣女亲临,也不能坏了祖制!快去通报执事长老——”
话未落,澹台静已抬步上前。
她脚步不疾不徐,月白衣裙拂过青岩门槛,银丝纱衣无风自荡。神识如潮水般铺展,瞬间笼罩整座拱门区域。两名巡山弟子只觉胸口一闷,仿佛被无形巨石压住,踉跄后退数步,背脊撞上冰冷石柱,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我要见主持大典的人。”她的声音不高,却穿透雾气,字字清晰,“现在。”
四下死寂。
连风都停了。
陈浔站在她身侧半步,右手依旧贴着剑鞘,目光扫过两侧石像。右二的眼珠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瞳孔位置裂开一道细缝,有暗光流转。他不动声色,只将战气缓缓沉入丹田,经脉中残存的逆行之痛如针扎般刺来,却被他强行压下。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不在刀剑之间。
而在规则与身份的缝隙里。
澹台静并未回头,但她感知到了他的存在,稳如磐石。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语气温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是我的人,我有权带他入山。”
这句话如同重锤砸落。
守山三人互望一眼,脸色发白。他们知道圣女归位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血脉传承完成,更是权限的彻底回归。历代圣女皆可破例行事,只要不触碰族群存亡底线,宗门便不得干预。
可这毕竟是外族之人。
一人咬牙道:“可此人非长生血脉,若擅自带入核心区域,恐引动禁制反噬……”
“若我执意如此呢?”澹台静打断他。
这一次,她不再只是宣告。
而是施压。
周身气息骤然翻涌,一道淡白光晕自她体内扩散,如同涟漪荡开。脚下青石嗡鸣震颤,拱门上方的“天下归心”四字古篆竟隐隐发亮,似有回应。
十二尊石像同时一震,眼眶中的红痕迅速退去,手足僵硬复原。
两名巡山弟子双膝发软,几乎跪倒。
没有人再敢说话。
陈浔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明白——她不是在求通融,而是在立威。从前那个需要他背回家、靠他喂药的小瞎女,如今已能以一言之势,镇住整个山门。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随即收敛。
澹台静转身,朝他伸出手。
他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指尖。她的手微凉,但力道坚定。
两人并肩踏上主道。
黑曜石地面平整如镜,映不出身影,唯有他们的脚步落下时,泛起一圈圈极淡的波纹,像是踩进了水底世界。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夹杂着低语:
“她竟真把外人带进来了……”
“听说他在血魔窟斩了教主……可族规就是族规啊……”
“闭嘴!你想被剜舌吗!”
声音很快被风吹散。
陈浔听得很清楚,却没有理会。他知道这些声音来自何处——藏在暗处的执事堂探子,巡查队的眼线,还有那些自诩正统的老派弟子。他们不敢明面阻拦,只能用言语织网,试图动摇人心。
但他不在乎。
只要她还在身边,剑就永远不会冷。
走到大道三分之一处,澹台静忽然停下。
“前面有人布阵。”她低声说。
陈浔立即感知四周气流变化,眉心微蹙:“五行偏移,坤位空虚,是个困阵。”
“不用破。”她抬步前行,语气平静,“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破局之人。”
他点头,跟上她的步伐。
就在二人即将越过第六尊石像时,右侧第五尊石像的左手突然抬起,五指张开,掌心浮现一枚血符印记。与此同时,地面黑曜石砖缝隙中渗出丝丝红雾,迅速汇聚成一条隐秘纹路,直指前方坤位凹陷处。
阵法启动。
陈浔右手猛然握紧剑鞘,青冥剑嗡鸣欲出。
澹台静却依旧稳步前行,仿佛毫无察觉。
他迟疑了一瞬,终究没有拔剑。
因为他相信她。
果然,当两人踏入阵眼范围的刹那,那枚血符突然自燃,第五尊石像的手臂轰然炸裂,碎石飞溅。红雾倒卷回地缝,整座困阵如遭雷击,瞬间崩解。
远处树影间传来一声闷哼,一道人影踉跄后退,扶住树干才未跌倒。
陈浔眼角余光瞥见,却未追击。
澹台静淡淡道:“想用阵法试探我?太嫩了。”
她继续前行,步伐未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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